這個夜晚我做了個長長的夢,夢中又回到了時候生活的大院。我和方霖還都是我記憶中初中生的模樣,那時晴晴也還是個假子。
方霖和往常一樣用自行車馱著我們兩個在那條我們都很喜歡的路上晃悠。晴晴坐在前麵的橫梁上,我坐在後座。一時間他把車騎得飛快,晴晴在前麵興奮地尖叫著,揮舞著手。我卻緊張的要命,死死抓住車座。
方霖似乎感覺到我的害怕,放慢了速度,騰出一隻手背過來摸索著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腰間。我兩手的手汗順勢胡亂在他恤上擦著,誰讓他騎那麼快故意嚇我!
夏日的陽光透過道路兩旁濃密的楊樹葉照射下來,一束一束的,抬眼望去竟像是彩虹的顏色一樣美麗。我拽住方霖的兩側衣角,眯起眼睛看著他挺得直直的後背,他的頭發上掛著細的汗珠,衣服也微微有些汗濕的痕跡,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
氣也好熱,臉上出汗了黏黏的,我抬手胡亂抹了一把——滿手紅色的液體!我驚叫著彈開來看到方霖整個後背都變成了紅色!血!哪裏來的血?!我拍打著他的身體喊他停下來,方霖卻絲毫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把自行車騎的穩穩的。
血把他整個後背都浸紅了,順著他的衣角“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我害怕極了,一下子摔了下去。
頃刻間又沒有了方霖的身影,沒有那條被濃密樹蔭遮蔽的路,也沒有那些穿過樹葉間隙投射下來的美麗光束。
周圍瞬間變得寂靜,氣溫也冷了下來,眼前又是那條偏僻的巷,方霖正躺在不遠處的地上,滿身是血,有個女孩跪坐在他身邊哭喊著,試圖用手去堵住那些傷口,讓血流的慢一點,然而沒有用。血液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怎麼也止不住,怎麼也流不完。
不用看,我知道那個女孩就是我。是的,此刻我很清楚自己在夢裏,隻有在夢裏我才會流淚,隻有在夢裏我才會感覺到疼痛和恐懼。可我卻無能為力。
這樣的夢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那種挖心挖肺般的疼痛卻不減分毫。我就這樣看著那個自己在那裏絕望的哭喊,看著方霖的生命一點點隨著血液流逝。
我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隻能不停地流淚,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我知道,在我即將要窒息的時候我就會醒來。但是這次的夢不一樣。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被擁進了一個微涼的懷抱,“不要看。這是夢,都過去了。”
我第一次在這樣的夢境後,以一種奇怪的情緒而不是在緊張沉重的情緒中醒來。瞪著眼睛清醒了一會兒,聽到外麵已經有鳥鳴聲。應該已經亮了。身側是方晴晴依舊沉長的呼吸聲,應該睡得正香吧。
我悄悄起來,摸索著出了臥室把門關上。果然已經亮了。和往常一樣,衝了個澡,抱著咖啡杯去了陽台。
今是個陰,沒有太陽,風不急不緩地吹著,倒也愜意。看著不遠處的湖麵,口口地喝著咖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咖啡這種東西,越來越上癮。
“早啊!”
我聞聲看向隔壁陽台上那個男人,蕭白。
他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手拿著杯子,穿了一件簡單的恤和灰色的針織開衫。眨著眼睛對著我微笑著,露出一點白白的整齊的牙齒。牙齒好看的人總是讓人覺得舒服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