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想與她吃一頓快樂的午飯的,我明明是在與她談論‘金飯’的,為什麼後來會引發了與她的爭執?
我明明告訴自己要有足夠的耐心的,我忍辱負重了十多年,才推.翻了完顏亮登上了大寶,而對於晴兒,我更該有這絕對的耐心,可是為什麼看著她平靜拘謹,冷淡疏離的神情,我失了我的耐心。
我問她,是不是因為我是金人,所以她不會愛我,她對此的回答卻讓我又是驚又是佩服,她說在她眼裏,沒有金人,宋人,遼人之分,都一樣是人,多麼睿智的女人,古往今來有幾個女人能說出這番‘天下大同’的話,而她拒絕我的理由依舊是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別的人,而那個人不是我,她也不能,且無意讓自己取代那人,進駐到她的心中。
我知道我快要抓狂了,如果我在此時停住,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情況也不會發展到後來那般糟糕,然而我沒能忍住,繼續便迫不及待的假設,假設她從未遇見過展夕,是否會愛上我。
我想她哪怕隻回答‘可能’兩個字,我也會心滿意足,而那頓飯也不至於吃到不歡兩散的地步,然而晴兒畢竟是晴兒,她對我總是狠得下心,她以她對我一貫的冷酷表情,脆生生的回答了我‘不會’兩字,而這兩字一出口,我便真的瘋狂了。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不怎麼好看,而她卻不知怎的,那天竟然不再怕我,我多少次希望她不再怕我,卻怎麼也沒料到會是在如此情況下,見到她的無懼!
她冰冷的問我,是否曾經真的愛過一個人,我想起了烏林答,我點頭說愛過。
她又問我,我能否在心裏完全忘記烏林答,從此隻愛她一個,我幾乎立即給予了否定的回答,隻以為她是在爭名份,而我的這一以為,最終導致了她對我最後的一絲情分也收了回去。
我清楚的記得她冷笑的看著我,冰冷的質問我,若我真的愛她,是否能承諾終身隻有她一人;若我真的愛她,是不是能遣散後宮,獨愛她一人;若我真的愛她,是不是從此心底再不會有別的人?
她每問一句,臉色就森冷不肖了幾分,而我的心也沉到了底。她說說我的愛太自私,她說我是帝王,注定不可能獨寵一生,獨愛一人,而她不肖委屈自己與萬千女人分享他的愛。
她說她要的是‘生死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活,而這些是我注定給不了她的。
她說即便我回到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即便從來未曾有過展夕的存在,她也依舊不會愛上我的。
她說……
她說了很多,把我的心和魂都震得離體而去,那些話徹底的摧毀了我的尊嚴和驕傲,我心裏的怒和悲,憤和恨,她又怎麼會了解?我完全可以一氣之下殺了她,毀了她,可是我做不到,看著她同樣激怒中的臉,平凡的容貌在那一刻顯得那麼的驚才奪豔,那風采幾乎刺傷了我的眼睛,我根本無法對那樣的她,下得了狠心,我機會是被她從體內散發出來的光芒,給逼得落荒而逃。
晴兒,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愛著你,若是知道,你又如何會狠得下心如此的傷害我?
晴兒,你也是確切的知道我是多麼瘋狂的愛著你的,若非如此,你又如何會這般篤定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那一夜我在禦書房坐了一夜,我甚至真的思考過,為了你遣散後宮,但是我知道我即便真的那麼做了,你也不會為我留下,而我的責任和地位,也容不得我在此刻任性了,我的江山並不是靠我一個人得來的,它建立在了無數人為我犧牲的基礎上,這中間有我的母親,有我的妻子。
你說得對,若我完顏烏祿隻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我自信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生活,而如今我的責任太多了,我的牽絆也太多了,我已經不再是我自己了,所以我即便再不舍,再痛苦,我還是決意放你離去了,隻希望你還能在宮中,陪我度過最後一段日子,為以後我們分離後,有足夠多的回憶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