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請過大夫不過是明麵上而已,”老郡王妃淡淡地說著,眼眸半閉,抬頭瞥了他一眼又道,“皇帝應該是知道的,我身邊的柳嬤嬤是個用藥高手。”
便就是她自己,當初也曾學過岐黃之術,還是懂一些淺表學問的。
老郡王妃說完,眸光便就變得黯淡了幾分,低著頭不語。
被她這麼一提醒,宣平帝這才想起來,姑姑身邊的那個柳嬤嬤,醫術可比太醫院的那幫人還要好!
也難怪了,這麼多年來他就不曾見過姑姑請大夫,偶爾感染風寒時,也隻是抓些草藥隨便應付過去。
許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令他竟從未對此懷疑過,甚至還一度羨慕姑姑有副好身子。
可誰能知道,不是姑姑從來不請大夫看病,而是有了柳嬤嬤便就不再需要其他人。
想明白後,宣平帝麵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又瞥見姑姑眼底露出的譏諷之色,心中怒火更盛,說道,“姑姑不提醒,朕倒是給忘記了。”
說完,便就見她臉色變了,宣平帝心裏這才舒坦了些,笑著說道,“柳嬤嬤是隨姑姑一道進宮來的,可如今姑姑身邊卻不見了柳嬤嬤,難道姑姑就一直沒發現嗎?”
沒發現?
這怎麼可能!
老郡王妃眸子裏充斥著怒火,這一上午她都沒見到阿柳,心裏總有股不祥的預感。
但她到底還是在心底期盼著,期盼著宣平帝不會為難她,畢竟阿柳於宣平帝而言隻是個侍女。
可她終歸還是低估了宣平帝的狠心,沒想到宣平帝最後竟連阿柳也不肯放過!
委實是欺人太甚!
“姑姑不說話也沒事,朕來告訴姑姑便是,”見她變了臉色,宣平帝心中無比暢快,嗤笑道,“柳嬤嬤被送回了淮北郡王府,不過姑姑是知道朕的,以朕的性子,又如何可能真的放過柳嬤嬤?”
為了不讓人懷疑到他身上來,宣平帝還特意放了柳嬤嬤回府,隻是身邊派了幾個人監視著。
如此一來,被“放過”的柳嬤嬤,實則早已失去了自由。
可宣平帝並未與她言明,隻這般朦朧不清地說,老郡王妃便就以為宣平帝是賜死了柳嬤嬤。
“阿柳不過是個侍女,她根本就妨礙不了你!”老郡王妃滿麵怒火,心裏無比愧疚。
到底是因為她的緣故,阿柳才會被宣平帝賜死的。
想起她年輕時,幾乎是所有人都孤立她,唯有阿柳陪在她左右,真正做到了不離不棄。
可如今,她不但沒能給阿柳提供安穩的餘生,反而還害得阿柳賠上了性命。
想著想著,老郡王妃眼底便就浮上了幾分厲色,淡淡地道,“皇帝如今已經掌握了實權,即便綏國如今的形勢不妙,可皇帝因為顧著自己方便,就斷了邊疆的兵力,這事,我既敢親自進宮來與皇帝說,便就說明我早已為自己留好了後路。”
她就是再著急再傻,也不至於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宣平帝手裏。
她麵色淡然地看了眼宣平帝,便就將目光移向了別處,仿佛並不著急了一般。
既然她如今已經被困於此,別說幫助封哥兒求得兵力增援,就是她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個問題,因此她便再沒什麼好顧忌的。
“……”宣平帝眼裏忽然就露出了幾分猶豫,按理說他如今已經與姑姑徹底撕破臉,就不應該毫發無損地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