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將自己躺著的姿勢擺的更舒服些,忽閃著雙眼,臉上終於露出些釋然的光芒。
這真是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為輸了,卻又被皇帝慎的智慧硬是給扳了回來。雖說皇帝慎是個渣男,可做為隊友,至少不是豬一類的。
這一點,安素倒是很滿意。
可滿意之餘,心中卻又生了寒意。
皇帝慎的智慧越高,她是不是就越危險,是不是可以說,後宮的事,他雖然不管不聞,卻是心中有數,並不是無知無聞。
他之所以不管,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不屑於管。
這樣一想,安素倒是又驚出一身冷汗來,本來帶上笑的雙眸又被冰冷覆蓋。
外麵傳來女人們的哭聲,亂成一片,聽不出誰在哭,不過有鄭貴妃的聲音就對了。
慎教訓人的聲音是嚴厲無情的,中間還夾雜著摔東西的“咣當”聲和尖利的瓷器落地的聲兒。
皇帝慎是真的惱了,他說,爭風吃醋使些小手段也罷了,若敢弄了人命,不管是誰,他決不姑息!
安素聽的清楚,能想象出說這句話的時候,慎冒著冷光的雙眼是瞅向哪個妃子的。
總算沒有輸掉底褲。
安素雖然有些驚心,卻為自己這不費吹灰之力扳回的一局,感到歡呼雀躍。
同時也為自己這陰搓搓的得意感到愧疚。
她不是個壞人,可在這樣的環境裏,卻充分分揮了她潛意識中的人性惡。
看著想對付她的人,被老板訓,還是不知羞恥找到了興奮的感覺。
“朕今兒的話就說到這兒,也不想細究這事倒底是誰做的,說到底,你們都是朕的女人,是朕愛的人,朕哪個都不想傷,以此為鑒,若以後還敢有這樣的事發生,絕不姑息!”
皇帝慎溫和了嗓音,作了最終總結。
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安素,心中略略的感到失望,他還是慫了。大戒小懲就完了,隻嚇唬嚇唬人,沒什麼實際行動,有個卵用?
她本來以為她能看到好戲,可這好戲沒開場就這麼結束了,也真是無趣的很。
安素拉起綿被蓋了頭,還是睡覺最好,皇帝慎既然這麼說了,那瑞妃姐姐必也會平安無事的被放回風臨閣。
她樂觀的想著,又睡了去。
其實她不斷的睡去,隻是去做她的那個美夢,與那個人在陽光下散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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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妃離開養心殿,李太後卻坐在椅子上喝茶,沒不有離開的意思。
慎的眼睛直了直,低低的開口:“母後,孩兒已經著人將豐瑞送了回去,你不必擔心。”
李太後放下茶盅子,長長歎了口氣。麵色有些淒涼。
“母後,回去歇著罷,剩下的事,孩兒會辦妥的。”慎又低低的勸一句。
“皇兒啊,瑞兒她——,算了,不說也罷。”李太後話說一半,留一半,搖搖頭,扶著王執的手立起來,徑走出去。
皇帝慎明白母後的意思,可他偏偏裝出一付不明白的樣子。
母後是想讓他放手,放豐瑞出宮。
可他不想,她越是不愛他,他越想困住她,她對不起他對她的好,她用這輩子也還不清他的情。他為什麼還要便宜她,放她出宮,讓她與她的奸夫團聚。
他就是要她痛苦,要她得不到幸福,除非她來求他,隻要她肯開口,他說不定會放了她。
他為了得到她,自殺那麼蠢的事都做過,可她給了他什麼?一頂綠帽子?一個不知道爹是誰的小雜種?
那個小雜種死得其所,他一點都不同情。
隻要她肯來求他,說出那個奸夫是誰,他說不定看在當年情竇初開,對她一往情深的份上,能饒了她,放她出宮。
慎邊無精打彩的想著心事,伸手摸摸禿頂的額頭,哂了一聲,起身,活動下肩膀,眼神便落到裏屋的簾子上,嘴角迅即出現了膩膩的笑容。
那裏麵躺著他心愛的女人,他愛她,她也愛她,她好像更愛他一點,當日他將自己染了風寒的罪過扣到她頭上,她都沒怨過,隻怨自己對不起自己的身體。
愛情這回事,總要兩情相悅才完美。
慎摸著光光的額頭,欣慰的走進裏屋。
男人的自信有時候就像是自己照鏡子,實在是太自信,總覺得自己長的這麼美,為什麼會沒有愛。
卻不知道,鏡子是騙人的。
安素微微響起的鼾聲,在慎聽來,也很陶醉。
他走到榻邊,一歪身子坐到榻邊,愛憐的瞅著已經熟睡的小人兒。
她才小產,實在是他的錯,實在是對不起她對他的信任。
其實她又何尚知道,他雖貴為天子,也會受人所治。
治他的不是鄭秀珠,而是他自己的兒子。
他不是不敢殺鄭秀珠,他隻是怕章兒會受傷,會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