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鳴樓,在龍王鎮名聲僅僅遜色於東海仙人郡與布雨宗兩大仙門,可以方圓百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既為鶯鶯燕燕的勾欄花樓,本就是迎來送往尋歡作樂之地,一擲千金為搏佳人一笑也好,千金贖身長相廝守也罷,總之,逃不過錢、情二字。
之所以盛名在外,完全是因為豔鳴樓時常有瞠目結舌的豔蕩之事發生,而這種意會比言傳更要有滋有味奪人眼球的俗事,自是一些自詡風流的才子最為津津樂道的,有時才思翻湧上來,甚至還會當場賦歪詩作靡樂幾首,引來旁觀者交口稱讚,再加上有些口吐蓮花的書先生潤色推波助瀾,就變成滿城皆知茶前飯後的趣事,被缺做解悶打趣的談資。
龍王鎮人氏,興許會有不知曉仙人郡與布雨宗的,但絕不會有人不知豔鳴樓的,不論盛名,劣名,上至耄耋老叟,下至黃口兒,可謂是人盡皆知。
有了這等盛名,找尋起來自不是一件難事。
馮笑問過路人後,馬不停蹄趕到寸土寸金之地的豔鳴樓,當看到九層華麗寶樓儼然神仙聖地一般矗立,兩根鍍金嵌銀的楹柱之上,赫然用金汁銀水澆出“浮雲繞半腰,疑是宮闕仙。”的大氣楹聯,馮笑不禁有些走錯地方的念頭。
“當真是不遜色‘彩雲間’的銷金窟啊!”
馮笑望之腹誹,就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有點目不暇接。
馮笑有點疑惑不解:“依循鐵匠的脾性,與人大打出手,不應該如此安靜才是,那一錘子落下,不地動山搖,起碼遠不是眼下這般清地明吧!”
豔鳴樓門庭若市,進出之人,無不錦繡華服,珠光盈目,有剛送走熟客的花娘上下掃量過馮笑後,撲哧一樂,得,又跑來一位不識人間滋味的雛,不知今晚該便宜自家哪位姐妹了!
就在花娘轉身之際,餘光尚且留在那位“不識人間滋味”的華袍公子身上,卻看得那位公子拔地而起,扶搖直上,飛上了!
見多識廣的花娘撇撇嘴,原來是仙門中人來此“砥礪”道心,回憶昔日侍奉過的一些名頭聽上去甚是厲害的仙人,花娘頓生滿臉不屑之色,狗屁仙人老爺,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夥……
因為每年慕名而來自詡仙門弟子之輩,不在少數,初始之際,豔鳴樓一眾花娘還為爭搶仙師爭風吃醋,甚至姐妹結仇也不在少數,可隨著登門仙師愈發變多,其中不乏魚目混珠之輩,不是沒有耄耋老者看似仙風道骨,卻事後露了老底的老雜毛,隨著被騙花娘人數愈發增多,豔鳴樓這才有些明白過來,什麼狗屁神仙,統統他娘的都是一群騙子,為了床笫之間那點男歡女愛的破事,什麼臉麵都不要的軟腳鬼!
曾親眼見過仙師為搏她一笑而“點石成金”的這位花娘,便徹底打消心底那點念想,回樓繼續尋找獵物。
馮笑推開窗格,躍進布置雅致的屋子,一股女子特有的芳香之氣撲鼻而來,環視屋中景致,窗椅桌凳之物的硬件倒是極為簡陋,用料也不見豪奢,但床幔地毯掛畫甚至盆栽熏香等裝飾之物,卻搭配極其獨具匠心,且各具特色,這一點倒與“春風渡”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
四麵留白的牆壁,掛著《葡萄卷》《百花圖卷》《楚山秋霽圖》《散牧圖》四副各具匠心之作,門前的金絲屏風,上鏽《五色鸚鵡圖》,更巧妙的是,屏風邊木是用貼合畫境的杏木雕琢而成,屏風後擱置一尊巧玲瓏金瓜熏爐,金玉鑲嵌而成,置香時輕按頂端綠玉瓜蒂,便四分五裂,露出盛香的玲瓏金龕,燃香後輕聚即可複原,香薰之氣由金瓜四麵孔洞氣滿而溢,甚是巧思佳構。
馮笑環視一周後,不無感慨,能將屋子布置成如此充滿恬淡美好意境之人,生活中大概也不會缺少情調吧!
回過神來,馮笑摸出一紙黃符,掐訣念咒,方圓一裏之聲,頓時湧如潮水,從四麵八方而來,聲聲入耳。
方才在樓下,聽得有人提及樓巔一對癡男怨女惹人生笑,馮笑心生感應,這才禦風上樓,卻誤打誤撞進了這間別有情調的屋子。
聽得灌湧入耳聲片刻,馮笑錯愕不已,以為聽錯,再仔細辨識那道熟悉的嗓音後,馮笑終是確定,樓巔上的癡男怨女,還真是被王丁戲稱榆木疙瘩的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