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梟想攪渾這攤水的目的,已經成功十之七八。
望著駭浪由劍幕之地朝外擴散,海岸地帶必然是化作一片汪澤。
至於海岸地帶那些居住的城鎮凡人百姓,什麼房屋衝踏,人畜溺水,家破人亡,則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這筆賬,自然會算在仙人郡與布雨宗這兩座焚香祈福的仙門頭上,有這兩大仙門替他頂雷,齊雲宗趁勢而起,大有機會取而代之!
搬弄人性,雲梟在龍王鎮已經做的潤物無聲。
到時候,仙人郡與布雨宗方圓數千裏的地界,尤其是遭受海水倒灌的城鎮,會刮起一股討伐仙門的勢頭,當然,那群愚昧無知凡人所謂的討伐,不過是言辭上的唇槍舌戰而已,相信在他精心操作下,會有數以萬計義憤填膺的凡人,前去仙人郡與布雨宗討要法。
大勢裹挾之下,必有勇夫!
世間從來不缺少俠義之輩,屆時便會有人跳出來,劍指仙門,若是這兩大仙門再將這些俠義之輩削殺,則更是一步錦上添花的好棋,若是無動於衷,他勢必得再做點什麼。
雲梟心思深沉,有遠大誌向,有過權識,但可惜生不逢時,擔當宗主以來,看清齊雲山虎狼環伺之大勢,也滋生過有心無力的退縮心思,甚至下山來快活,甘做往日被山頭俯瞰的螻蟻凡人,若是沒有那次意外的死裏逃生事件,齊雲宗宗主或許已經不再是他。
“你們這群被碾踩在腳底的螻蟻,有什麼尊嚴可言,老子看上你家女兒,是你家祖墳冒了青煙,祖宗蒙蔭,隨老子上山做個婢女,如此不比嫁個窩囊廢好的多,瞧瞧這張臉,嘖嘖,算得上地道的奴仆坯子了……”
一群膽戰心驚之人,神色畏懼地看著眼前那位仙態不凡的神仙老爺,下跪磕頭不是,直挺而立也不是,隻能以一種古怪的站姿,雙膝微曲,腰身前傾,這麼規規矩矩站著聽神仙老爺訓話。
在眾人眼前,是幾攤刺痛麻木神經的鮮紅,鼻唇間更是血腥之氣衝斥,所有人都感覺到死亡猶如一頭餓狼,在虎視眈眈看著他們。
雲梟恰好也在這群缺中,不過是醉醺上頭看熱鬧的過客。
“卑微入泥的螻蟻,仙門之內,你以為是誰都能進入的,若不是老子恰好缺個端茶遞水的婢女,也恰好有善緣當頭,就這等貨色,豈能入眼?”
與高高在上神仙老爺對峙而立的兩人,是一對神色惶恐中卻有堅定想法的父女,雲梟當時感興趣的是,那對父女眼神中,始終有一抹細如燭火的光亮,任憑那位神仙老爺煞費口舌,父女二人始終抱團依偎,眼中光亮弱而不滅。
惱羞成怒的神仙老爺,用劍尖挑穿護子心切的老爹髕骨,冷笑一聲後,瀟灑離去。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雲梟,好如醍醐灌頂,那顆因不安分被他封死的心,一下子蘇醒過來,同時也明悟出人生箴言。
當螻蟻凡人,比不過當神仙身邊的一條狗。
尤其當他看到那位神仙老爺攜自動送上門的美眷大搖大擺揚長而去,這種念頭愈發強烈。
雲梟回山,至此改頭換麵,厚積薄發。
今時,偶爾想起那對父女眼中的光亮,雲梟明白,那是被壓縮至極致的希望而已。
“嗬嗬,希望……”
因而,他眼下的希望,便是要讓這場由仙門奪寶而引發的神仙打架,變為徹頭徹尾的凡人遭殃。
浪潮卷岸,還不太夠,依他估量,這點水勢怕是還淹不了龍王鎮,至於龍王鎮再西之地,更是水及無望。
先前,他在贈與布雨宗的劍幕法陣上略做手腳,令劍幕威力成倍增加,除了有趁機屠戮這群盤中餐的心思,更多的還是想攪起海水浪潮,引發水淹海岸的慘況,可謂是一石二鳥。
“咦”,雲梟淡定看著數丈高的浪潮一線湧散,隻不過洶湧激蕩衝流即至海岸時,貌似出零問題:“有人在劈潮斬浪?”
雲梟微微有些詫異,不過旋即釋然。
確實有些人喜歡逆勢而為!
不過在他看來,尋死而已!
又耐住性子懷著成竹在胸的心態眺看了片刻,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凝重。
他發現事態並未如他所期!
那一線線激蕩浪潮在臨至海岸地帶,便開始莫名其妙的消弱,最後徹底風平浪靜。
也等於,他這經營許久的謀劃,在最為關鍵的一刻,出現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