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厭惡(祈福)(1 / 3)

老槐樹下,再無村中幼童嬉笑追逐之聲。

從村頭至村尾,整個夜郎村,難得家家閉戶,窗窗闔嚴,零星的雞鳴犬吠之聲,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村頭水泊,難得不見終日坐而垂釣的老更頭。

喜歡蹭機閱少女,也被家中長輩喚了回去。

水泊邊,隻留下一顆孤零零的獨木。

雜貨鋪子,同樣鐵鎖高掛,不聞老者鼾聲如雷。

鐵匠鋪子,雖然沒有關門打烊,掄錘打鐵的鐵匠開始坐在火爐前發呆。

就連趙家門前,往日婦人紮堆的“風水地”,也再無婦人長舌蜚語之聲。

神君廟,坐在高高門檻雙腿懸空的道童,雙手托腮,望著廟外空空蕩蕩的村子,沉默無語。

一點香火也是香火啊,可那個瘋癲道人就睡在廟中大殿之上,誰還敢來此焚香獻供?

道童對瘋癲道人占廟為王,稱不上有多反感,看其一身道袍的份上,若是深追細論,也跳不出道門一師三神君的四脈傳承,道門術法駁雜,但籠統算來,還是四脈弟子為尊,拋開個別聲名不顯的道脈,整個道門還是一盤風生水起的玲瓏棋勢。

雖然有君不見君的不成文古怪規矩,但總體而言,道門仍舊是這條光陰長河中聲勢最壯的宗門。

不然,道門所在的無為淨地,如何能獨占鼇頭,引領長河大勢!

“我勒個阿彌陀佛,道主老爺哩,罪過罪過,春秋一夢,竟然夢到有人想害本道爺?”

大殿供幾之上,盤腿坐著剛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道人,抹了抹一腦門子冷汗,道人掐指而算,眯眼而神遊,竟然有幾分寶相莊嚴的佛相。

“遮去了機,還隱藏的如此幹淨,不是老手也是個慣賊!”

瘋癲道人散去手中玄奧結印,睜眼醒來,神色平淡中多少有幾分訝異,能避過他這手印的,隻論境界高低,不過一手之數。

至少證明了對方是個人物,而且是個來頭不的人物,道人打了個哈欠,正了正頭頂的道冠。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這一頂斤兩極重的帽子,委實不好戴!

躍下供幾,朝身後神君金身塑像打了個稽首,道人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座粉飾一新的神君金身,片刻後,淡淡一笑,轉身走出大殿。

君不見君,不過是一句帶有某些色彩的謬傳而已。

他與這位神君大饒金身塑像,這不也見過了,也沒有引發什麼道雷轟頂的罕見異象嘛!

不過,這位後來居上的神君大人,還是沒有昔日問道於山巔的模樣俊俏了,他依稀記得有人用“心澄意清”形容過這位大人,不過都是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老黃曆了,想翻都再無可能了。

思緒流轉中,道人來到廟門門檻處,學著道童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笑望這方“處處充滿互相壓勝之意”的村子。

在道人眼中,這片村子布局極為有意思,神君廟,老戲台,老龍井,列而一線,彼此牽製,彼此壓勝。

最妙之處,卻是有些可惜了,老戲台二層,那間稱得上一記妙手巧成的學塾,“不知為何”遭了雷轟砸,變成了如今這般慘淡光景。

儒門,道門,落魄神道,蛟龍之屬,百家,都曾在此占據一方水土,若他所料不錯,學塾被雷擊後,儒門就被迫退出了這片地,戲台再無刀光劍影的人生百態後,百家貌似就僅存一家,雜貨鋪子就成了最好的商家立腳之地,隻是神道為何願意屈尊與最為眾道不恥的商家聯手,這其中的重重秘密,就不是他一個外人所能揣摩透徹的了!

道人望著空無人煙的道路,唏噓道:“下熙熙皆為利來,下壤壤皆為利往。”

道童翻個白眼,心想這位道兄,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瘋子坐在院之中,感慨萬千。

這即可算作他第一次踏進這座村子,又可稱得上故地重逢。

手邊的樓閣,稱不上多巧製,竹木結構,尋常人家常用來夏暑之日乘涼吹風所用,但瘋子看得頻頻點頭,嘴上未曾敢泄露機半句,但肚子裏是由衷而發的敬意。

頂立地,摘星趕月。

神仙氣象,不過如此了!

視線又落在右側空地上,院角擺放著兩口水缸,些許壇壇罐罐,無外乎是些醃曬的醬菜之類,已備寒冬臘月無菜可吃之時所需,俗世凡人有此納糧儲材想法,不足為奇,但王丁這麼做,就顯得特別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