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九重樓閣,其形如鬥,遮蔽日,矗立在皇城鬧市中心。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已經見怪不怪,對這座鶴立雞群的建築,就感覺與街邊茶攤酒肆無甚區別,至於在街頭駐足而觀之人,就是很明顯初來乍到的外地人了。
樓閣斜對麵的一座酒肆,因為距離這座獨一無二的樓閣咫尺之遙,舉目便見,所以酒肆生意相較於其他街邊攤肆,要明顯好上許多。
同街做生意,幾家歡喜幾家愁,這便是一門值得研究的學識,儒門教誨三人行必有我師,亦有此理。
酒肆掌櫃,是位麵容冷峻的老者,臉上皺紋如刀刻斧鑿,對待來吃酒的客人,永遠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仿佛在你愛來不來,我這酒肆就在這裏。
端上兩壺酒水,老者送至落座許久的一桌客人桌上,這桌客人為兩男一女,先前為女子在街頭爭得麵紅耳赤,最後大打出手,如今被勸開分坐女子兩側,卻又是麵麵相對的位置,可謂是你瞅我不順眼,我瞅你別扭至極,但一腔怒火已經發泄,無力再戰,所以便是兩看相厭的尷尬場景。
酒肆有個不成文的有趣規矩,凡是喝了酒肆酒水的仇家雙方,就必須化幹戈為玉帛,至於遵不遵守這個規矩,還是那句話,酒肆就在這裏,你愛來不來。
因為這個古怪的規矩,酒肆也成了一些一心求和的雙方和解之地,酒水也不貴,喝上七八十來壺,攏共也花不了幾兩銀子,所以今當街耍出這麼一場鬧劇給眾人看的雙方,其實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彼此求和。
至於女子,不過是隨意找的由頭而已。
女子左側,是尚書府的李大少爺,其父執掌兵部,權柄煊赫,在朝堂跺跺腳,這座皇城就要抖三抖的厲害人物,正所謂將門無犬子,這位李大少爺也是拳腳撩,方才一通王八拳揮耍的那叫一個厲害,所以頭臉之上,就遠比對方少了些許掛彩之處。
女子右側掛彩極多的男子,同樣是尚書府的少爺,但不過是戶部尚書徐大饒貴公子,因為個頭不占優勢,加上素來不喜以拳腳論輸贏,就難免在這場關乎“戶兵”兩部臉麵的關鍵戰鬥中,徹底落了下風,被對方一通王八拳,打的鼻血橫流。
“規矩都知道吧,喝了這壺酒水,就握手言和吧!”
老掌櫃淡淡道,撂下這句過成百上千遍的話語後,就轉身離開。
但明顯雙方都不想先低頭認錯,酒水被左右為難的女子倒好後,就擺在了桌上。
“兩大男子漢大丈夫,不去陣前與妖屍大軍抖擻威風,卻在這裏與一介女流之輩置氣,委實有點家子氣啊!”
另外一桌上,從頭至尾看下來的瘋子,感慨萬千,一語打破平靜。
“關你何事,你這窮書生知道什麼?”
兵部尚書的李大公子,早就看這位一直笑看熱鬧並且指手畫腳的窮書生不順眼,先前隻是想等事情了結一下,再找時機收拾這個不知高地厚的窮書生,不曾想對方竟然主動送上門來討打,這讓他如何能忍?
“你那位尚書親爹,據我所知,也不過是喜歡紙上談兵的讀書人而已,與妖屍大軍對陣廝殺,可是出了不少丟麵子的糗事,貽誤戰機白白送將士送死不,還克扣前陣將士糧草,這等貽害無窮的皇朝蛀蟲,生出的兒子不愧是蟲中龍鳳!”
瘋子嘖嘖稱歎,笑著鼓掌。
“你放屁,我爹運籌帷幄,用兵如神,陣前人族將士得以大勝,正是我爹指揮得當,知人善用起了大作用,要不是我爹願挽傾,這次妖屍大軍必破城!”
李公子把桌子拍的砰砰作響,眼睛充血變得通紅,顯然是被瘋子所言激怒。
“你一個無甚名分的窮書生,上不達朝堂,下不著江湖,隻是混吃等死的份,真以為自己讀了幾卷聖賢書,就是那聖賢老爺了?”
瘋子看眼沉思的張聖人,眨眨眼示意,這麼儒門先師,張老頭,你能忍?
“走狗屎運打了勝仗的老子都不曾出來抖擻威風,敗家的輩卻著急露頭搶功,很好,相當好,最起碼證明還有一點認知,知道人族將士打勝仗是件給臉上抹粉的好事!”
瘋子眯眼看著李公子,臉上那抹玩世不恭,讓李公子覺得不舒服的笑意,一瞬消散。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