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鄭重其事把書信交給自家先生手裏,已經是眉開眼笑,笑逐顏開。
少年心性,開心不過如此!
張聖人把書信收好收入懷中,這封信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紙張,而是少年心中純粹的美好,他要是隨意處置,傷害的不僅僅是少年心性,還有他自己最想守護的美好光景。
眼前的書童,不過是他幼年光景再現的一種重生而已。
算是他,也不算是他。
“等把這封信傳給月白姐姐所在山頭,我會讓她們的老祖親自去給你那神仙姐姐訓訓話,哪怕得不到回信,但也不會如先前一般無動於衷,所以放心好了……”
張聖人道,這個麵子必須得擺上一擺,花容山老祖縱然有深藏不漏的背景靠山,但他這位聖饒麵子,想來也不用特意顧及對方。
對方有背景靠山,難道他背後的整座儒門,是擺設嘛?
昔日從那座學宮出來遊曆下,看過山上仙門勢力多是高高在上,不理凡俗的神仙,也曾有主動登山一探究竟的心思,可在半路就被那個瘋子生拉硬拽給攔了回去,什麼山上仙門有個屁瞧頭,神仙姐姐臉蛋身姿多是歪瓜裂棗水桶腰,哪裏有山下花樓中擦脂抹粉的花娘來的快活?
在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後,那個瘋子神秘兮兮丟給他一卷羊皮卷,看過這卷東西後,保證對山上仙門一切的幻想都會雨打風吹去。
一如瘋子所,在他看過那卷被命名為“關我屁事”的羊皮卷後,果真對山上仙門再無一星半點的興趣,在那卷密卷裏,詳略得當地記載有浩然下三千仙門的種種秘事,大到開山立派至雞毛蒜皮應有盡有,而花容山不過在其中有筆墨,算是墊底末流之屬,要不是記錄其背後靠山因果牽連占去一大部分筆墨紙張,花容山最多百餘字的份量。
來去,山上仙門與凡俗之流相差無幾,凡俗打架,無外乎是論王八拳的威力如何,打聊,還會來老的,打了老的,就該找靠山背景,而山上仙門同樣如此,不過是把王八拳換成了飛劍法寶而已,事情還是那個事情,道理還是那個道理。
所以,自打看過那卷“關我屁事”的密卷後,張聖人就不再羨慕什麼山上神仙之流,真心覺得瀟灑風流是假,一身的屎尿屁才是人世真光景。
也是從那時起,尚未成聖的張大學儒就開始心如止水,一心醉學,很快就邁入聖人門檻,開出儒門這株大樹上的另外一朵奇葩。
“先生,月白姐姐要是真忙於修道,不回信也沒事的……”
書童一想到先前他撒了謊,給月白姐姐寫了三兩封書信,實則卻是他足足寫了六七封之多,卻沒換回對方隻言片語,故而眼下心虛地厲害,生怕自家先生要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將這事在刨出來,豈不是麵子一墜再墜,會連累自家先生!
正在書童心虛之際,際極南之地,雲海轟然四散,一道身影迅疾掠過空,以風火輪一般的旋轉身姿斜墜入廢墟大地,在地麵劃曳出數十丈長的溝壑才止身。
一道灰頭土臉的身影從溝壑中蹦躍而出,先是衝遙遙際啐罵了幾句,而後環視四周,從一處溪澗中鉤指拘禁而來清涼溪水,一番梳洗打扮恢複正常麵貌,這才搖頭晃腦,佯裝無事。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勝敗乃兵家常事矣,他贏了快萬載光景,輸上一招半式也是可以原諒的嘛!
誰他娘的規定,他就不能輸了!
張聖人咧咧嘴,有些忍俊不禁,敢情真是人外有人,外有,這個不敢穩贏但永不會輸的瘋子,還能有今日吃拳頭的光景,不容易啊!
書童被遠處從而落的浩大聲勢給驚嚇了一跳。
“張老頭,別光顧著笑,心牙飛了,以後吃飯不得細嚼慢咽啊……”
瘋子從而來,身姿瀟灑無雙,端端好一個俊俏兒郎!
“瘋子,你臉上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難不成被人打了?”
書童眼尖,看到瘋子仿佛開了染坊的頭臉,一溜煙跑上來,憂心忡忡問道。
在他心裏,這個瘋子盡管千般萬般不好,但也隻能被他欺負,被他叨敘,早已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們可是吃過一鍋又一鍋魚湯的好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