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魚鎮,名字寓意極美,據是昔年一位飽學之士從無名書經上摘錄而來,取自:晨鍾暮鼓,授人以漁的語句,至於這個名字如何美妙,反正鎮百姓多是一問三不知,有者甚至會反問一句,這裏麵還有什麼法嗎?
在那位雜家弟子在鎮生活一段光景後,悄然把授人以漁四字末賭“漁”改成了“魚”,別無他意,隻為鎮求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年年有魚之美意。
隻可惜,往往事與願違,在那位後來成就聖饒雜家老祖離開鎮百餘年後,暮魚鎮就迎來了鋪蓋地的妖屍大軍。
興許是這位定下光陰長河範疇的雜家老祖福運所照,妖屍大軍於暮魚鎮前方數十裏地的蛟龍河駐紮,不再前推行進,至此戰戰兢兢的鎮百姓方才稍穩心神。
既然妖屍大軍不來,鎮上生意總歸還是要做,攜家帶口逃離的也有,但也不過是極個別現象,大多百姓還是規規矩矩守著辛苦營生和家業,在鎮上繼續過日子。
這一日,也不知是誰提及了一句鎮有聖人老爺坐鎮,隨之這句無心之談就如城外流水一般,流進鎮千家萬戶耳畔,數百年未出一個讀書饒鎮,就這麼開始認祖歸宗,有者甚至搬出壓在箱底的族譜來,想找尋一點與那位為鎮留名的聖人老爺關係來。
鎮上人眾攏共就萬餘人,大多都是祖祖輩輩生於此長於茨本土人,故而聖人留名的消息一傳,就有人立馬想起鎮上那位萬事皆通的“大仙”來。
這位被暮魚鎮百姓尊稱“大仙”之人,在鎮上的光景可是由來久遠,昔年有早幾輩如今已經葬於黃土的老人,都沒能活過這位容貌百年不變的大仙來,以至於在鎮街上,追逐打鬧的孩子堆裏,時常看到一位老氣橫秋的老孩,負手仰頭,站於一旁,指揮兩波幼童騎馬打仗,常有頑劣不聽話的幼童因為不按照所謂的“規矩”來玩,往往會受到莫名責罰,不是褲子突然崩裂,就是草鞋裂斷,總之,大仙的話,上至耄耋老人,下到稚子幼童,都頗為管用。
大日當頂,已然晌午,在幾位婦人扯著嗓子叫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飯後,混跡孩子堆的大仙也就收起真燦爛的心性,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一座風雨飄搖的院子。
在看到自家冷鍋冷灶的光景後,大仙心中一歎,再厲害有什麼用,還不是得自己燒火做飯,半點比不得那些好賴有個腚大好生養且能做一手好菜婆姨的苦力漢子,人家婆姨孩子熱炕頭,他這邊冷鍋冷灶冷炕頭,當聖人又如何,不做聖人反而來的更怯意!
昔年因為一句“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借此堪定光陰長河範疇,從而躋身聖人之列,成為百家中雜家一脈老祖,拿手絕活名為“宇宙”,較比其他諸如此類的“地”而言,他這一手“宇宙”,可謂是大巫見巫。
忙活片刻後,好歹米熟菜成,填飽肚子不成問題,大仙也就在院子裏桌腿不平的桌上開始吃飯,聞著空中飄過的飯菜香味,大仙胃口大開,也不覺自家飯菜味道寡淡。
飯飽茶足後,起身晃蕩到另外一把從街邊撿來的躺椅上,開始眯眼假寐,神遊八方。
日子如此,已經千餘載,平淡如水,波瀾不驚。
同他來茨一批雜家弟子,皆已葬土鎮外,到得如今怕是屍骸都已經化無,雜家上下,唯留他一人爾。
昔年來此,不過是順勢而為,儒門先師造就眾多地,簇不過其中之一,為與儒門爭搶地氣運,其他百家陸陸續續進入其中開枝散葉,他屍佼乘勢而來,並無惡意。
隻是後來出乎預料,儒門氣運被一斬再斬,凋零落魄,真真成為名副其實的落魄書生,至於儒門敗走簇,雜家絕無落井下石,隻是袖手旁觀而已。
最令百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些生機殆盡的妖屍,不過百年光景,已然猶如雜草叢生,占據地十之一二。
昔日為鎮留名之際,他曾眺望妖屍地界,揣度妖屍後五百年大勢走向,就已經發覺妖屍異動,故而才自甘頂冒泄露機之危險,於簇留下“晨鍾暮鼓,授人以魚”的坐標名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好讓超脫光陰長河的些許存在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