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稚子追逐玩鬧,老者沿街叫賣,由於來往行人鮮有照拂,營生很是慘淡。
瘋子前腳剛離開的茶攤,一壺茶也就一兩銀子,水免費喝,隻要你能開懷暢飲,不覺茶水寡淡,大可坐上一也無妨。
下城的日子,就這般自在,就如喝了許多泡的茶水。
通常來,花樓往往會選址一地人流密集之地,四通八達,南來北往之人,皆能尋香而來。
但花樓,起了這麼一個古怪名字的溫柔鄉,卻是打破常規,既無數丈樓閣藏香,也無鶯鶯燕燕勾人,單門獨戶,一座泥石院,寡居深巷。
一條白石徑略顯多餘地橫陳在本就鋪陳有青石地麵的巷子,直通院門口。
瘋子站在巷口,舉目而望,神色有些複雜。
街上行人偶有投來異樣目光,但不過是匆匆一瞥,似乎格外忌憚這條獨一無二的巷,寧可多走兩步,也要繞開而校
“花樓,花在笑,人在看,光景如畫,物是人非……”
瘋子心中一歎,搖身而變,換上一套頗顯風流儒雅氣質的象牙白長衫,發髻插玉,手拿折扇,腰掛玉佩,手指上勾嘴角,露出自認下無雙的笑意,這般裝扮妥妥一副俊兒郎!
抬腳剛想踏玉而行,但瘋子驀然轉念一想,就不敢太過造次,畢竟許久未見,且昔年欠了對方一個大人情,今日不請自來,貿然而至,已屬唐突!
邊走邊想,自己該如何敲門,眨眼就到了院門口,孰料院門“吱呀”而開,露出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探出一顆紮有羊角辮的腦袋,姑娘眉眼如畫,盯著姿容不俗的瘋子瞧上瞧下,一通審視加打量,似乎在判斷來者何人。
瘋子微微詫異後,倏忽就明白過來,花樓境界遠在他之上,如何能不知他這個負心人悄然而至!
“是你要找我家姐?”
姑娘很是好奇問道,這麼些年,鮮有幾人能讓自家姐描眉塗粉好生打扮,這個不曾見過一麵的陌生男子,究竟是什麼人?
“正是在下!”
瘋子揖禮,頗有禮儀。
“那就進來吧!”
姑娘打開院門,閃身一側,眼睛卻一直盯在瘋子身上,似乎想看明白這個人究竟有什麼來頭,值得姐如此神形狼狽!
瘋子踏進院,院中栽植一株枇杷樹,亭亭如蓋,還有幾隻圈養在籠舍的雞鴨,一片長勢不錯的藏,可謂是麻雀雖五髒俱全。
姑娘關上院門,就自覺走去雞鴨籠舍,喂食不久前剛添過幾把米糠的雞鴨,喂食是假,不過是尋個由頭,不想被自家姐借機攆出去而已。
“咳咳……”
瘋子站在緊閉的門前,整好衣冠,然後輕咳兩聲,抬起手想輕扣門扉,積攢了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卻半句不出口,一時間愣在原地。
“哈哈,原來是個膽子有米大的書呆子!”
姑娘用餘光一直注視著門前動靜,看到瘋子似是而非的動作,見過“大場麵”的姑娘就已經認定,瘋子不過是個讀書讀昏了頭的書呆子而已。
這樣的人,在來瞧自家姐的人中,少也得排到楊阿婆混沌攤前了吧!
“樓……”
瘋子終是鼓足勇氣,輕扣門扉。
屋門開啟,走出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手裏端著一盆活好的肉餡,興許是年事已高耳朵不好使,老婦人瞧見眼前男子張嘴話,卻仍舊聽不真切,隻好帶著歉意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聽清楚,希望莫要見怪。
“黃枝,送楊阿婆回去,混沌攤到時間出攤了!”
話間,屋中又走出一位乍看之下眉眼冰冷,仔細端詳卻頗有韻味的神秀女子,最為引人注目的,還要數女子兩道劍眉,給整體俊秀氣質中平添三分英姿,大有不輸男兒之氣的意味。
“哦,知道了!”
被女子喚作黃枝的姑娘,垂頭喪氣慢吞吞挪步過來,看眼罕見被姐留下的瘋子,伸手攙扶住手裏端著肉餡的阿婆,一步三回頭心有不甘朝門口走去。
名為花樓的神秀女子,冷若刀劍的視線在手足失措的瘋子身上一掃,英眉一挑,轉身而去。
瘋子有苦難言,知曉自己這來的不是時候,另外手裏也沒有拎點甜嘴點心,最起碼攜禮而來,會顯得格外誠意滿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