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三人看到瘋子酩酊大醉被一位腿腳不甚靈便的漢子攙扶回來時,可謂各眾神色變幻萬千。
花樓因為與瘋子是老相識的緣故,自然知曉這副德行下的男人,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就好像女子撒嬌時一般,讓黃枝端來一盆溫水,擦拭幹淨手腳後,又灌上一碗解酒湯,這才將瘋子送進自己閨房。
被瘋子指使來慈候的馮笑,也自然沒有閑著,將好心送饒漢子送出院外,三言兩語一番交談,大概明了先前發生事件,就自作主張塞給了漢子五兩銀子。
瘋子先前過,他喝酒從來不允許別人花銀子,否則對不起他頭頂那個令人豔羨的名號,若是有醉醺之日,務必請他代為墊付銀兩,酬勞必不會少。
因為是女子閨房,馮笑不便進入,也就坐在院中長凳上,看著進進出出忙活不停的姑娘,心裏不得不佩服,瘋子走到哪裏都是左右逢源的福厚之人!
來也怪,下城既無晝夜交替,也無四季更迭,永遠是光明溫暖的氣,所以也就不存在宿醉一。
大概過有兩三柱香的時間,瘋子才晃晃悠悠踏出屋外。正與馮笑在玩“抓大龍”遊戲的姑娘黃枝,看到和她最對脾氣的家夥醒來,扔下手中打磨許久的圓潤石子,就一溜煙撞進對方懷裏。
“你醉酒的時候,一直在胡話,現在還能想起什麼嗎?”
姑娘仰著頭,一臉考問瘋子的意思。
瘋子故作緊張之態,努力配合著表演了一段醉酒失憶的橋段,最後無奈一攤手,表示自己真是想不起來。
“咳咳,你拉著我家姐的手,要做那令神仙都豔羨的伴侶,夜夜當那千金不換的神仙,最好再生他一堆孩子,起碼得能有開宗立派的數量才協…”
姑娘吧嗒吧嗒一口氣完,聽得瘋子自己都目瞪口呆。
“你還……”
瘋子一把捂住姑娘嘴,從袖裏抖出一袋銀兩,餘光打量著院中躺椅上躺睡的花樓,然後附耳悄聲言語兩句,姑娘一陣錯愕,卻也乖乖聽話,一陣風似跑出了院子。
衝馮笑稍有歉意的點點頭,瘋子就去到正閉眼淺睡的花樓身側,坐在屬於黃枝專座的板凳上,雙手托腮,靜靜看著沉睡中的花樓。
一副光景畫卷悄然打開。
萬花團簇的宮殿前,屍骨堆山,血流成河,一眾拎刀負劍的仙門弟子淩空懸立,用最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這座注定他日就被抹殺於古史中的神仙宮。
除卻淩空懸立的百餘位,在圍簇宮殿的雲霧中,影影綽綽隨意可見冰冷嘲諷的目光,在這些不方便出麵的人眾裏,有者與這座號稱神仙宮的主人稱得上莫逆之交,昔日把酒言歡促膝長談,不在話下。
“花宮主,勸你還是乖乖出那個瘋子的藏身之地,在我等沒有大開殺戒前,與神仙宮還算有三分香火情誼,死扛硬抵,不見得會有好結果,更不會讓那個人溜之大吉,勸你最後認真想一想!”
雲霧中,響起錚錚言語之聲,不過勸降之意占三分,剩餘意味,不言自明。
“蒼悟山主,你的好意神仙宮心領了,但想讓我交出那個瘋子,還真不行!”
大殿門檻上,坐著單手持劍而拄地的花樓,染血青絲隨意披散在身後,賽雪壓霜的白衣上,是一朵朵用鮮血暈開的花,胸前心府之地,赫然有兩個呼呼淌血的劍洞。
這座最負盛名的萬花齋,因為伴隨花樓聲名鵲起的名號而被各大仙門耳聞目睹,從一座三流仙門於短短兩年中,一躍成為蓋壓各大仙門的第一齋。
老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花樓這流星一樣的崛起速度,著實令一些仙門老怪物膽戰心驚,在他們久遠掉渣的記憶裏,有些許曾經令他們為之膽寒的人物,就是如今的這般神秀無敵,短短光景就創造諸多仙門羨慕的神話,隨之而來就是無法估量的財富,故而與這樣的人物為敵則已,必然要斬草除根,放虎歸山,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今日,萬花齋,已是注定的結局。
“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雲霧中,傳出一聲甚是虛假的歎息。
話音落地,萬花齋花海大陣倏忽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