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生意的好壞,想從立身櫃台後隻管收銀子的掌櫃臉上看出端倪,這種事情的困難程度,絲毫不比大帝討伐禁區困難,因為商家人素來都以和氣生財為準則,而何為和氣,臉上抹不掉的笑意即是最好的解釋。
跑堂的二放下酒水後,餘光掃量了一眼地上躺睡的掌櫃,進退為難,走也不是,掌櫃被這兩個一看就是混吃混喝的歹人麻翻在地,萬一有個好歹,他這好不易憑手腳勤快賺來的鐵營生就有可能丟掉,但不走也不對,酒樓開門做生意,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伺候饒跑堂不可與客人過多交談,打攪客人進食,當然要除開必要的問話,既然上過酒菜,雅室客人也再無需求,跑堂本該退身離去才是,隻是一進門就看見掌櫃躺睡在地,酒桌上坐著兩位神色各異的歹人,這讓跑堂如何安心?
“還有什麼事嗎?”瘋子抬眼看到騎牛老道正衝他眨眼,有些迷惑不解,再順著騎牛的視線偏移方向看去,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賞銀忘了給!”
遞出五兩明晃晃的銀子,瘋子笑道:“手腳麻利,做的不錯,年少有為,挺好!”
跑堂的年輕人一瞅這情況,也有些犯蒙,什麼時候歹人能這麼臉不紅心不跳的做壞事了,還想要拿銀子來收買他,他今日要是收了這髒銀,日後還怎麼有臉麵呆在這酒樓?
“這位爺,我想您是搞錯了,你這五兩銀子可沒辦法收買我,您行凶做歹,最好是去守城大人那裏自首,當然您現在也可以殺了我,毀屍滅跡,但我相信你們是跑不出這死城的!”跑堂的年輕人有板有眼道,盡管腿肚子直打哆嗦,但也好歹敢同歹人叫板,相信掌櫃泉下有知,也不會責怪他。
“……”瘋子臉色複雜,尤其是看著年輕人稚氣未湍臉麵,一時間也不知該什麼好,難不成要對一個生瓜蛋子解釋,你們這鐵掌櫃是老子的一具法身,躺睡在地不過是酒量太差……
騎牛老道將頭臉扭在一旁,望向窗外,但從無法壓製的肩膀抖動頻率來看,似乎忍笑得很是艱辛,最起碼沒有發出不合時夷笑聲!
“真不收?”瘋子看眼自己遞出的銀子問道,明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精神可嘉的好夥,但內心還是忍不住想跳腳罵娘,若不是為了保持該死的風度,瘋子甚至想起身踹一頓地上醉睡過去的鐵塔大漢!
“精神可嘉,腦殼不靈光,可惜了……”瘋子呢喃中收起銀子,皺眉思量該如何解決眼前這該死的尷尬,“難不成真要抹滅掉這個夥計的神魂記憶?”
“嘭……”一聲巨響恍如平地炸雷從樓下大廳傳入雅室,整棟樓閣似乎都跟著輕微晃漾了兩下,緊接著便是類似人仰馬翻的驚呼尖叫哭喊,混雜在一起,讓所有還沉浸在這突如其來震撼中的人們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跑堂的年輕人聞聲後臉色大變,但卻不曾有絲毫的慌亂,鎮定中流露出一股子習以為常的意味,讓一旁的瘋子也暗暗讚歎。
看眼地上暫時無礙的掌櫃,年輕人迅速做出了決斷,轉身出門直衝樓下大廳,身上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城頭上……”騎牛老道起身走到窗口,看著樓下大街上驟然而空的街道,想都未想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進城時,城樓頭上那幾個人流露而出的攝人氣勢,隻要不是腦殼不靈光的傻子,都能感覺到聯想的到。
“希望如此!”瘋子好像早有預料,一切盡在他掌握,仍舊惦記著桌上沒喝完的酒水,執杯自飲起來。
“咚咚咚……”伴隨著一連串腳步聲響起,整棟樓閣甚至都跟著左右顫動起來,為此瘋子手裏酒杯中的酒水傾灑浪費了不少。
“嘭……”一道血漬呼啦的人身重重摔在雅室木門之上,巨大的力量瞬間將木門撞擊個粉碎,木屑碎濺,夾雜著飛揚的鮮血,還有若有若無的淒慘呻吟聲。
“把這裏給我圍起來,誰要讓屋裏的一隻蒼蠅飛出去,這個人就是下場!”話間,一個渾身不長二兩肉的精瘦漢子踏進屋中,若不是身上套著厚重鎧甲,瘋子覺得自己哈口氣就能吹氣這個賊眉鼠眼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