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死死盯住夢汐,清眸少去先前的淩光,轉而迷漫著廢墟一樣荒涼,“你讓我走到哪兒去?我一個做妻子的,叫別的女人不要再糾纏我老公有錯嗎?呂夢汐,你當誰的外宅不好,為什麼偏偏要和我搶男人?在呂家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所以人都可以打你,都可以罵你,獨獨隻有我會關心你,隻有我才會在你生病的時候給你送藥,隻有我才會在你被我媽罰的時候偷偷給你送吃的過去,可是……可是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
呂惜柔的淚,一下子洶湧的流了出來,她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肆無忌憚的囂張,她弱了氣勢,低了語氣,完全一個失敗者的姿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夢汐聽著姐姐傷心欲絕的哭泣,她的淚也一下子漫上來,夢汐掩住嘴,淚流無聲。
呂惜柔抹著臉頰,數度哽咽,她淚眼婆娑看著麵前的二人,仰頭蒼涼的一聲笑,轉身,她拖著彎垂的脊梁,一步一步,悲屈的離開。
“小姐……”黃姨轉回臉來,她輕輕順了夢汐的頭發,滿臉疼惜,“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夢汐搖頭,她拭著眼角的淚,“我沒事,身上這些傷過幾天就會散了,我想靜一靜。”
“那,我扶你回房間吧,先生應該就快回來了。”
夢汐沒再回應一聲, 隻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回房間。
呂夢汐,你當誰的外宅不好,為什麼偏偏要和我搶男人?
坐在地上,夢汐腦子裏久久都是姐姐這句淒厲的咆哮。是啊,她喜歡誰不行,為什麼偏偏要喜歡他?她整天把姐姐掛在嘴邊,其實心裏可曾有一丁點為姐姐想過?
當時她隻單純的想,她的身體反正從前也被他碰過,終歸是同一個男人,不會比換一個男人更難令她接受。隻是,她沒考慮姐姐,一絲一毫也沒有。
她現在住的這裏,全是從姐姐那裏搶來的!
夢汐抬眼,在寬敞豪華的房間內遊走。突然,她站起身,像是發了狂般,將幾個枕頭忿忿的砸在房間幾個角落。她扯起被單,尖叫著將它們丟在地上狠狠的踩。
姐姐的,這些全是她從姐姐那裏搶來的,她不知廉恥的占用著,對自己的不堪無動於衷!
夢汐衝去衣櫃前,拉開,將裏麵的衣服全都扯出來,跑進浴室,找到他的剃胡刀,在那些漂亮的衣服上狠狠的劃。
不是她的,這些都不應該是她的,她憑什麼穿,憑什麼要?她除了一副肮髒的臭皮囊外,其它一無所有!
夢汐撕著,扯著,帛裂刺耳的聲音響徹耳畔。夢汐不經意間低頭,看到腳踝處那串漂亮的藍水晶,他說這串水晶隻能由他解下來。可是,她不想要,更不想戴,她的身體隻能赤.裸,美麗的東西在她的身體上起不到裝飾作用,反而是嘲笑,笑話她這副已經烙上“下賤”標簽的身體再多的美麗,都是徒勞,都掩飾不了她內心腐爛的本質。
夢汐捏著那串藍水晶,狠狠就朝門口丟。剛好慕楚昊推門而入,他步子一頓,感覺腳心硌著東西。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夢汐,再看看滿室淩亂,慕楚昊垂下眸子,將腳移開。當
看到腳下的藍水晶,慕楚昊的神色驟然凜冽,他彎腰撿了起來,那顏色藍得剔透瑩澈的水晶流轉著碧色,靜靜躺在他掌心內,像一滴滴沒有破碎的藍色眼淚。
“我說過除了我,誰都不能把它取下來,你又想惹我發火嗎?”
他站在不遠外,赤目落在曲膝而坐的夢汐身上。五指彎曲,手裏的藍水晶硌疼了他帶著薄繭的掌心。
夢汐雙手插入發間,她亦是看著他,隻不過水漣漣的眼睛沒有絲毫熱度,“我不要,你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連這些衣服……”
夢汐伸出手,抓起地上一件被她撕破的襯衣,甩手就朝他丟,“不要,不要,這些東西我統統不要,我不出門了,我就光著身子整天在這裏等著你,還有286天,時間一到,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
他的東西,她什麼都不要。
“她來跟你說什麼了?”他走過去,俊臉卻隻是染著薄怒。
他跟著蹲下,一把扯過夢汐的腳,將那串藍得耀眼的水晶,重新圈在她潔白纖美的腳踝上。他抬起食指,凝著夢汐眼也不眨的說,“最後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把它取下來,小心我讓你從此下不了地!”
他微燙的手指捏住夢汐的下頜,俊臉稍稍逼近了些。
夢汐被他捏得生疼,她微微抬起麵頰,迎上他那雙陰冷的眸子,笑了笑,眼內漾著浮光,“你又在威脅我,你是不是覺得令我害怕你會很有成就感?你是不是要我從此以後在你麵前話也不多說一句你才會開心?你每次對我不是威脅就是警告,你覺得把我逼成一個木偶你才會好受是不是?”
“呂夢汐,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聽著夢汐的指控,慕楚昊頹廢的放下手來,他的神色和語氣一樣,疲憊不堪。她說他逼她,其實她又何嚐不是在逼著他?
夢汐無力的彎著腰,她的下巴擱在膝蓋上,搖搖頭,她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麼。我希望你對姐姐好,真的,我希望姐姐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我究竟在做什麼?是我親手毀了她的幸福,是我搶了她老公,我到底在做什麼?像我這樣罪不可恕的人, 為什麼還活在這世上呢?”
夢汐很混亂,覺得腦子和生活都混亂一片。
慕楚昊側過臉,看到了夢汐身上的淤痕,眸光淩厲一閃,但見此刻精神狀態十分不好的夢汐,他又強忍下心頭躥起的火,耐著性子問,“她來和你說什麼了?”
“她說我是可恥的竊人丈夫的女人。”夢汐想著姐姐那張悲憤之下可憐的臉,姐姐之前所有的話,她都記憶深刻。
“那你怎麼說?”他又問。
夢汐閉上眼睛,覺得累,很累很累,她偏開臉,不再對著他的方向,“我說她曾經也是破壞我婚姻,所以沒資格說我。”
“所以她就打你?”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我現在隻想靜一靜。”
夢汐疲憊又痛苦,她近乎夢囈一樣的呢喃,此刻,她真的不想看見他。
全世界她最不該招惹的男人——姐姐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