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汐說到一半,她無力的撇開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會和你相處下去!”
外麵的夜色正濃,可屋內的氣氛卻僵硬一片。就在兩人都在沉默中心生悶氣的時候,慕楚昊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他調的震動,堅硬的木質櫃上此時傳來“嗡嗡”的響。
慕楚昊看了一眼夢汐,這才伸長手臂去拿。看到一串陌生的數字,想也沒想,他直接斷掛。再沒過兩秒,那串數字又在屏幕上閃個不斷。慕楚昊攏起眉心,他煩躁的接起來,口氣惡劣,“誰啊?”
可聽完那頭的話,他頓時從一躍而起。
“出什麼事了?”夢汐疑惑的跟著坐起來,瞧著動作急切的他,柔聲開口。
他看也沒看夢汐,一邊穿衣,一邊說,“醫院打來電話說你姐姐正在手術室,要我馬上過去。”
夢汐心尖一震,緊張的問,“姐姐怎麼了?很嚴重嗎?”
“急性闌尾炎,現在正手術,應該沒多大問題。我先過去,你睡吧。”
慕楚昊胡亂的拿起自己的東西,丟下一句話後便匆匆離開。
他叫自己睡,可是她又怎麼睡得著?
在他走後,夢汐也是下來,她來到陽台,看到他的車滑出車庫,夜色裏如離弦的箭疾馳前行。夢汐傻傻盯著那越來越小的車影,想起姐姐,擔心不已。
之後有半個月的時間他沒來,夢汐想他一定是陪在姐姐身邊。夢汐天天算著日子,還有248天,也許,那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夢汐的狀態非常不好,不止精神,就連身體也是稍微吹點風就感冒。在一個台風來臨之時,夢汐病倒了,高燒39度。她整日渾渾噩噩,思緒像淩亂的電影,一小段一小段的。黑暗裏,她一下子看到沈喬彬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一下子又看到台上動感十足的羅凱瑋,還有慕楚昊,隻不過他的每次出現都眸色銳利,嘴角緊繃,就好似她欠了他一樣,如何都還不清。夢汐還看到張慧,看到她笑咪咪的將蒸蛋花送到她麵前,用柔柔的嗓音哄“小汐乖,媽咪給你做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蒸蛋花,別哭了,乖”。
反反複複,很多熟悉的麵孔零散的浮現在她眼前,她還說了很多胡話,每每見到一個人,她都會伸手去抓,在黑暗裏她撕心裂肺的叫,可沒人理她。
“先生,小姐還沒醒來,你看是不是再送醫院瞧瞧?”黃姨站在邊上,看著夢汐紅豔豔的臉蛋,很是著急。
已經三天了,小姐的燒雖然退去,可還是未見她醒來,這樣下去,光是不吃不喝她的身體也扛不住啊,更何況還在生病期間。
慕楚昊緊緊握著夢汐的手,他能感覺到夢汐的痛苦。此時她雖然雙眸緊閉,可她漂亮的長眉始終緊蹙,她玲瓏秀美的五官在痛苦中微微扭曲。
“你先出去吧。”
他頭也不回,隻那雙深情的眸光眷戀的流淌在夢汐臉上。
黃姨看了看夢汐,又再看看他,歎口氣,“是,我先出去熬點粥,等小姐醒來就可以喝了。”
說完,黃姨幾步一回首的離開房間。待屋內隻剩二人,慕楚昊彎下身子,額頭抵上夢汐的,到這會兒,他心疼夢汐,更覺得對不起她,如果自己待在她身邊,夢汐應該不會病倒才是。
夢汐的呼吸稍稍粗重,她兩排扇葉一樣的長睫微微顫動著,嫣紅的唇間溢出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他偏著頭,將耳朵貼近了些。
“Romeo……別走……Romeo……”
倏忽間,他呼吸收緊。
她在想他!
墨黑的瞳仁凶厲的縮了一下,慕楚昊望著在痛苦中掙紮的人,他握住夢汐的手,不由地攥得緊了一些。他壓低身子,薄唇輕挑,涼涼的話語響在夢汐耳畔,“呂夢汐,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在想他是嗎?醒來,你給我馬上醒過來,如果你再睡下去,我會叫那男人一輩子永無出頭之日,聽見了沒?醒過來,我要你馬上醒過來!”
好吵!
夢汐覺得自己飄浮在半空中,四周漆黑一團,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可每當她在黑暗中逗留的時候,總有一道陰冷的聲音劃破堅硬的黑色,霸道的壓了下來。他是誰?這記聲音令夢汐害怕,以致於她每每都想再往黑暗裏前行一步的時候,又被這記聲音給生生的嚇了回來。
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夢汐很努力很努力,睫毛輕顫幾下之後,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
“夢汐……”
他剛還冷冽的眸色轉而一喜,深深望著病容憔悴的人。
夢汐輕眨了幾下眼,適應光亮之後,這才將目光凝神在他麵上,“我是怎麼了?”
剛一開口,夢汐便就覺得喉嚨有撕裂般的疼意。他扶著她起來,動作溫柔小心,“你病了,發著高燒,整整暈睡了三天,到這會兒才醒來。”
夢汐艱難的呼吸,她撫住胸口,覺得肺裏一陣一陣的刺痛。他看了看小臉疼得扭曲的人,起身,走出客廳吩咐黃姨盛碗溫熱的粥來,而他回來的時候,手裏也多了一個玻璃杯。
“給,先喝點水潤潤嗓子,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叫黃姨給你熬了些粥,馬上端進來。”
夢汐接過溫水喝了兩口,她想了想生病之前的事,忽然抬眼看他,“姐姐怎麼樣了?”
他微微皺了下眉,跟著坐在邊上,沒有隱瞞的說,“動完手術,身體還在調養中,不過你病了,我也就沒再留醫院裏。”
“可是你一走姐姐怎麼辦呢?你應該知道,除了你,她誰都不需要。”夢汐著急,嘶啞的嗓音裏透著些許破絲的聲響。
慕楚昊卻是無可奈何,“我又不能被劈成兩半,那你要我怎麼辦?”
“其實……”夢汐咬著嘴角,怯生生瞄著他微怒的臉,“其實你不用來我這裏的,有黃姨照顧,一切你都不用擔心。而且我隻是發燒,又不是快要死掉,不像姐姐動了手術那麼嚴重。”
“所以你是在趕我走?”
他突然凜了神色,口氣也冷冽起來。
夢汐試圖與他講道理,“不是趕。你做為一個丈夫,難道不應該陪在剛動完手術的妻子身邊嗎?這是責任,是義務,就算你心裏再不想,那也是你必須的。”
“呂夢汐,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教我!想要我回去?想要我對她好?哼,做夢!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就住這裏,我還不走了,看你能把我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