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似乎有那麼一段時光,微暖不躁的午後,清風交雜著木蘭花獨有的芬芳,淡淡的,幽幽的。陽光撒在吹拂的木蘭葉上,落下深深淺淺的斑駁的疏影。午後,鮮少有人會出門,來到學校的更是寥寥無幾。一百零八步階梯上,隻有我一人的身影,走過年近百稀的老樹,走進歲月陀娑的校園,難免顯得孤獨,但卻享受空蕩與寂靜。我總是喜歡早早的來到學校,在沒有的人的教室裏學習。也許抱著先人一步的僥幸心理,我深知高中學子暗自拚搏有多較真,回想起老師昨日的語重心長,字裏行間透露一股微不可見的失望,學習節奏加快帶來的壓力讓我措手不及,無心之下我成了岌岌可危的那一位,輕歎一口氣,我該努力吧。

爬上教學樓,似乎用光了所有氣力,每每踏上樓梯,仿佛踏上了永無止境的未知的前方,沒有盡頭的未知恐懼,我總在抱怨著。

匆忙走進教室,腦海裏除了休息別無他想,沒在意周圍的環境,我徑直走到座位趴在了桌麵上,連書包都來不及放下,喘著粗氣,一副累壞了的模樣。

還沒等我作出下一步的判斷,身後傳來一陣輕笑。我很尷尬,遲遲沒有反應,也是,平日裏從不出格的我鮮少做出如此動作,如今被他人看到了,怎會不尷尬呢?

盡管不太情願,我還是回過了頭,想看看是誰的笑聲如此突兀。當我回過頭的那一刻,真的很恰好,耳畔吹來了一陣風,一陣自由的清風,吹起蔚藍的半透明窗簾,遮掩了身後的那個人,隻剩下模糊的輪廓與嘴角的微翹,像鏡花水月般美好得不真切。

是誰?我迫切的想要看清那個身影。隨著風的落幕,漸漸有了隱約。半米陽光斜落窗前的桌麵上,攤放著一本不知名的書,一支筆在上方起起落落,目光順著那筆往上,是黑色的鏡框,平日裏不拘一笑的眼神中滿滿都是笑意。我知道他是誰了,即使隻看到了那雙眼睛。但那一瞬間,心似乎驟停了一拍。一直以為,喜歡這詞離我很遙遠,卻沒想到它來的如此之快,所謂“愛像一場龍卷風”大概是這意思吧?一直不相信一見鍾情,但在那個午後,我喜歡上了那雙眼睛,像鹿般清澈的眼眸裏似乎有璀璨的星河,像山間的微風吹入大海,帶著清新與甘甜,讓我第一次沉醉在夏的燥熱中,甚至貪婪的希望那雙眼裏隻有我一個人的身影,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歡喜的事?

學習委員,他的名字我一下就想起,隻是我不。

那個午後,我們沒有其他交流,隻有筆觸摸紙張的沙啞聲,就這樣無言直到周圍坐滿了人。

後來,我依舊是那個時而乖張時而文靜的我,好像那一瞬間的於我是不在乎的,可隻有我知道,這難以言語的情感隻會隨時間愈加熱烈,高中生不該談戀愛,我深知這道理,卻無法阻止腦海中時常出現的他的身影,走近他身旁悄悄加速的心跳和微紅的耳根,眼神交流時不自然的視線轉移,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怪異。該怎麼理智的去處理這份衝動?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唯獨沒有勇氣去明。也許我就是個如此不自信的人,又或者我膽覺得有太多忌諱。

於是,這份青春期躁動成了我埋著的感情。就這麼掩埋著,我突然高三了。高三的每都是倒計時,從三百六十五,到二百八十一,再到一百八十三,我緊張著高考也緊張著他,人們總畢業告白不給青春留遺憾,我不同意,最後一刻出口隻會徒增傷感,這又該多麼不負責?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的旅途,畢業隻是我們必須告別的借口,再多的挽留也隻是蒼白的謝辭,很難開口,就不開口,至少最後一秒我留給他的不是一份抱歉遲到的告白,而是燦爛如花的笑與淚。喜歡不僅是第一眼的浪漫,而是細水長流的動情。就這麼讓青春的第一次成為埋在心底的美。

也許多年後,垂暮之時,靜坐庭前,看往惜濃,慢慢凝望,看歲月長。我將會一邊歎息,一邊述,在某個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人在陽光投下薄影的桌前,想起他隻有那雙眼,那抹微笑,淡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