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著酸臭味的昏暗車廂內，男孩緊緊抱著女孩，讓她睡在自己的懷裏。
這搖搖晃晃的馬車一直在路上行駛，不知過了幾，幾個時辰，幾刻鍾。
車廂中堆滿了大大的籠子，裏麵關著的人全都默不出聲。
他們倆是中途被帶上來的，放於靠近門口的位置。門縫透進來的寒氣，令兩個八歲多的孩子難以承受，但男孩發過誓要保護懷裏熟睡的女孩，他就盡最大可能地不讓她受到一點委屈。
兩個孩溫暖著彼此，可惜是在這麼一個令人絕望的地方。
從縫隙中看出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光之下，那些鐵籠裏關的人，個個麵黃肌瘦，無精打采。
“自己也快要被同化了。”男孩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呼出口霧氣。
“啊！殺了我吧，你們這些瘋子！”
突然一個身處鐵籠裏的人狂吼兩聲，手開始不斷拍打籠身發出咚咚咚地悶響。
女孩嚇醒過來，抓住男孩的手，盯著發瘋的籠中人：“他怎麼了？”
“不知道。”
籠中人反複擊打鐵籠足足有一刻鍾，直到用幹最後一點力氣。
車廂又歸於了沉寂，連呼吸聲都沒有。
“我害怕，哥哥。”
男孩何嚐不怕，他怕得要死，隻是在女孩身邊，自己才能強忍下來。
“有我在。”他撫摸著妹妹的頭，讓她冷靜。
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飄進男孩的鼻子。開始會嘔吐反胃，現在已經麻木，對所有的異味，男孩如同喪失了嗅覺。
“陳清原，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別人早已入境，你卻還在原地踏步！”
“我……我努力了！可是怎麼也到不了那一步……”
男孩據理力爭，還是爭不過自己的母親。
“過兩日那些門派的人來招弟子，可怎麼辦啊！”
母親急得直跺腳，但是她無計可施。
自家孩子的資質平平，論及努力也不及村中大多數人。他隻知道玩，玩得開心便是最大的追求。
“你真是不求上進！”母親一巴掌打在孩子的頭上，“你出去，我沒你這個兒子！”
她太急切，以致喪失了大部分理智。父親不在家中便沒有人能夠阻止母親教育自己的兒子了。
咣！
門被母親重重合上，陳清原站在門口怔怔發呆。
這不是第一次了，從記事起，母親就沒少為修煉的事打罵過自己。
陳清原等了一會兒，然後試探地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他索性坐到門邊，瞧著村子裏燈火通明的景象。
鄰近的房內孩子和家長發出嬉鬧的聲音，惹得陳清原鼻子發酸。
過了有將近半個時辰，他再度敲門。屋內不見動靜，他也不想喊叫，免得又淪為鄰裏的笑柄。
他們都在嘲笑自己，連自己的父母亦加入了這個行列。
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升起，男孩猛然起身便朝村莊外的河邊走去。
他抄了道，這樣孩們就不會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氣呼呼地男孩大步走向人跡罕至的山溝，那裏的河水清澈透明，月光照下來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每當陳清原心情不好，他就會來到此處大抒心中不快。
今的河邊，似乎有點不對勁。
陳清原隱約聽到人的喊聲，還有成年男子的呼喝聲。
安靜的山溝，陳清原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他蹲下身摸索著在比他高的灌木叢中穿行。
木叢茂密，擋住了他整個人。
就在河邊一個成年男子捉了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那女孩生得漂亮，被男子用一隻手狠狠擒住。
“放開我！”女孩不停掙紮，但她怎會是男子的對手。
陳清原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在雲山派的地界，會有搶人的事情發生。
“吱呀”一聲，馬車車廂的門被打開。
外麵白雪皚皚，卻看不見輪子留下的痕跡。
開門的蒙麵人皺了皺眉，然後放進車廂內一桶糊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