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愈顯幽寂……
床榻上,沈卿被兩人依稀的交談聲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看到窗前雕花的木椅上有兩個男子相對而坐。
沈卿揚聲問道:“入夜已深,你們兩個怎麼還不就寢?”
“你睡在我床上,難不成讓我趴桌角?”容玄笑了笑,滿臉為難地看著她。
沈卿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從床上滑下來,因為腳傷未愈沒站穩,屁股一蹲坐到地上。
“那我睡地上好了。”沈卿索性說道。
“又撒氣?坐地上可是會著涼的。”容玄嘴上雖這般說,卻站起身拂手打開了窗子。
外麵清涼的晚風見縫插針的鑽了進來,冷得沈卿一個哆嗦。
墨離一手端著茶盞,一邊捂著嘴偷笑,晚風確乎是有些冷颼颼的,他下意識的攏緊了衣口。
“我偏不起來!”沈卿賴在地上捶胸頓足,總而就是不能順了別個的意。
這一刹那間,燭火幾乎毫無防備地被風撲滅,四下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啊!”沈卿嚇得尖叫一聲,頓時沒了任何想法,“容,容玄,你在哪……”
她此刻不僅冷得發抖,就算是聲音也顫抖到她自己都聽不清的地步。
身上不知被誰披上一件雪氅,隨著極輕的腳步聲,桌椅似乎被人撞動了幾許。燭光重新亮了起來,忽閃忽閃的。
“快,快關窗戶。”沈卿尤是驚魂未定,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見到的一絲光亮又再次融入無邊黑夜。
容玄坐在木椅上遠望著她,眯起眼眸說道:“讓我關好窗戶其實也簡單,除非你答應不再胡鬧。”
“你既然想要我乖乖到床上去睡覺,我就偏不回去。”沈卿高傲地“哼”了一聲,仿佛像是在向容玄發起挑戰。
容玄不由擰緊了眉頭。
沈卿才不願受他的威脅,咬緊嘴唇自己貼著地麵爬過去關窗。
“沒想到,你脾氣還挺倔。”容玄閉緊眼睛,笑道,“那你就試試看吧。”
說罷,他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的朝對麵墨離比了個手勢。
墨離也不禁笑了起來,點點頭意為“我曉得了”。
沈卿無暇深究他們在耍什麼把戲,隻顧著悶頭往前爬。還未走到窗前,墨離忽然走到木桌旁俯身輕輕一吹,隻見桌案上的蠟燭搖晃一陣後,驟然熄滅。
四下裏好似打翻了的硯台,惹得漆黑墨汁一瀉千裏一般。
黑暗盤旋在頭頂上空,漫入屋內,充斥周身的還有一股指不出道不明的恐懼。正是這類感覺,讓原本除了萬物皆黑外並無甚特別的夜晚憑白增添了幾分神秘,使人望而生畏。
“啊!”沈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霎時間整個屋內都聽得見她如重錘震動鼓麵般急促不安的心跳聲。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到底睡不睡覺?”耳邊響起容玄溫柔的嗓音。
“睡,我一定好好睡覺。”沈卿帶著哭腔懇求道:“容哥哥你最好了,快把蠟燭點上吧。”
居然就這麼變卦了。沈卿暗自腹誹自己窩囊至極,到底是應了那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