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記霹靂在玉妃腦海中炸響,她隻覺得腦子裏霎時空白。
沒有聲音,沒有色彩,什麼都沒有,就隻剩下一望無際的白……
表情凝滯的她紅唇微張,眼睛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動不動,隻有胸口的輕微起伏說明她此刻還活著。
“不,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不相信!他明明說過愛我,他明明說過!你在騙人,騙人,對不對?”
陡然起身的玉妃渾身顫抖聲音尖利,指尖直指一臉深沉的東方宸。
腮邊有滾滾熱淚落下,平日的清婉麗質疏忽隱匿,全部被猙獰所取代。
翠綠煙衫在等下泛著碧綠色的光,和她散亂的發絲交錯重疊,令她的身影宛若午夜突現的鬼魂般恐怖。
東方宸看著眼前神情詭異的女人,心中漫過悲涼。
所有憤怒慢慢沉澱,剩下的唯有憐憫。
為愛痛下殺手,為愛蒙蔽雙眼,為愛癡,為愛狂,這樣的女人,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一朝得見君顏,使我思君日日夜夜。
情長或情短,吾心早已寄。
也曾為愛癡迷,他理解此刻玉妃的心情,本來硬朗冷酷的麵部慢慢柔和下來。
他起身過去,握住玉妃一直都在顫抖的雙肩,認真道:
“朕沒有必要騙你。記得曾經有次,朕去清婉宮跟你提過,他是個危險的男人,但你斷然打斷朕的言辭。從那之後,朕就知道,你的眼裏心中隻有他。誕下並非龍胎的嬰兒本是死罪,你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生下她,所以朕也更加確信你愛他,很愛!雖然從一開始朕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因為這些,朕不忍心告訴你……”
長噓兩口,東方宸再度開口:
“玉妃,因為初雪遺言和對你的憐憫,所以朕一再容忍你,甚至對你和他睜隻眼閉隻眼。可惜朕沒想到你一再執迷不悟,竟然對朕痛下殺手。這一次,朕沒有理由再對你仁慈!”
掙脫開東方宸的雙臂,玉妃慢慢朝門口退去,淚眼早已朦朧的她邊退邊搖頭:
“你是皇上,堂堂九五之尊怎麼可以騙人?怎麼可以?你告訴我,你是在騙我,根本就是在騙我!”
尖利喊出這麼一句,理智幾乎完全被淹沒的玉妃朝提起裙裾朝外奔跑而去。
她邊跑邊喊,隻不過此時她的聲音中已帶著悲愴又肆意的笑:
“哈哈,皇帝居然也會騙人,皇帝在騙人,你們知道嗎?皇帝在騙人!”
看著這幕的東方宸,胸口一陣緊收痛得他微微彎腰,慌得小棉連忙上前攙扶住他:
“皇上,玉妃娘娘不會是瘋了吧?我帶人去把她拉回來!”
正想回答說好,東方宸忽然就聽得外麵傳來一聲刺耳尖利的叫聲,在這沉沉深夜聽來尤其嚇人。
他忍住身體的不適大步衝出去,就聽得趙太後嚴厲喝斥的聲音:
“一個貴妃居然半夜瘋瘋癲癲在皇上寢宮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玉妃,你下毒意欲謀害皇上,該當何罪?”
玉妃早已倒地被兩個太監按住,借著宮娥提的宮燈,東方宸看到她左臉頰赫然有五條紅印,應該是剛才太後一巴掌所致。
微皺劍眉,他上前施禮:
“母後,兒臣所中之毒已解,並無大礙。至於玉妃,還是先行囚禁押後幾天再審吧。”
雖說楚悠悠之前已吩咐所有人不得出去,但到底等東方宸醒來召見太醫,一陣混亂時有人溜出去給太後報信兒。
這不得不讓東方宸覺得,自己處在最龐大最嚴密的監視之下。
身著銀灰色宮裝的趙太後高綰發髻,鳳眼輕睨幾眼在地上嗚嗚飲泣的玉妃,她靠近東方宸拉過他的手關切道:
“皇兒,真無大礙了麼?”
得到東方宸肯定的回答後,趙太後冷冷朝身後一幹人下令:
“來人,將玉妃押入天牢先行收監,沒有本宮和皇上的命令,一律不得探視!”
見東方宸的眼神似乎有些憐憫之色,趙太後拉長臉道:
“皇兒,你該不是對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心軟吧?連皇上都敢毒害,究竟還有沒有國法家規?”
“兒臣不敢,母後,您裏麵請。”
玉妃和東方恒的事其實太後也知道,這點東方宸早清楚。
礙於這點,東方宸也知道玉妃此次性命難保,因此並不好出聲反對。
“皇兒,聽說皇後為救你而將性命堪虞,她現在如何?”
走入大廳款款落座,趙太後看著那碎成幾塊的幾案微挑娥眉。
看著小棉和小容子小心收拾東西的身影,東方宸斂斂心神鎮定作答:
“皇後脈搏虛弱,但暫時毒性還不會猝然發作。但三天內,兒臣務必要找到會天龍八針之人,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