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和盈妃兩人再次來到昭陽殿,美其名曰是看望皇後,實際上忍不住好奇,想確定到底有沒有人懂所謂的天龍八針。
“皇上,您吃點東西吧。一天一夜都未進食,龍體怎麼受得了呢?皇後妹妹既然決定救你,肯定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您就別擔……”
見皇上粒米未進,珍妃像往常那樣嬌聲勸解。
但這次東方宸沒再像從前那般笑笑然後動箸,而是直接手指門口低吼:
“看夠了,就滾出去,馬上!”
被他的怒氣嚇得臉色蒼白的珍妃和盈妃急忙福身再也沒多做停留,一溜煙跑出昭陽殿。
兩人心中除開害怕,終究是有些嫉妒。
進宮多年,她們從未看過皇上為誰如此大動肝火,形容枯槁。
即使當年雪妃離世,他也不像現在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
直到又一個黎明到來,東方宸才趴在床邊眯了眯眼。
身體和心靈都受到極大折磨的他發絲淩亂,顴骨高聳,不過短短兩天已消瘦不少。
小棉等人看在眼中急在心底,卻也隻是幹著急。
夏日白晝本來很長,可當一天又過去,夕陽殘照大地時,坐在昭陽殿等候消息的東方宸卻覺得才恍然一瞬。
太醫院的人不分晝夜翻閱書籍毫無所得,而條件誘人的皇榜更無人問津。
聽到太監來報說看皇榜的人很多,但無人來揭時,他嘴裏有血腥味充斥。
雖知自己不能再過於悲傷或激動,可他又怎麼克製得住?
經脈因為蠱毒蠢蠢欲動而大亂,嚇得黑影白影二人連忙運功給他調息。
暗自商量後,在調息完畢黑影出手點了東方宸的昏睡穴。
這一夜,他終於沉沉睡去,但噩夢連連。
***
清晨,在小棉的呼喚聲中他睜開疲倦雙眼。
意識到又過了一夜,他靠在龍床邊,頹喪無比,心如刀割。
已是最後一天,如果還沒有懂天龍八針的人出現,那麼縱使華佗在世,恐怕也無回天之術吧?
簡單洗漱,他回到楚悠悠身旁靜坐。
過於強烈的悲傷讓他不想動怒不想說話更不想去思考,隻想呆呆的看著她——
靜美的她好像隻是睡著,可這種睡讓人萬念俱灰。
晌午剛過,陽光熾烈,東方宸拉住楚悠悠的手片刻也未鬆開。
當絕望越來越緊攫住他的心時,忽聽得小容子的大聲疾呼:
“皇上,皇上,好消息,有人揭皇榜啦!”
不敢相信的看向氣喘籲籲的小容子,坐在雕龍軟椅中的東方宸連聲音都有絲顫抖:“何人?在何處?”
“皇宮門口。皇上,要不要宣進來?”
小容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欣喜作答。
醫好皇後,等於也是救了皇上啊。
“快宣!”
簡短鏗鏘的兩個字從東方宸的薄唇中吐出,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光亮。
這絲光亮對他來說,簡直是上天的垂賜。
回眸溫柔凝視床上,指腹緩緩滑過她依舊光潔的臉頰,東方宸嘴角有抹天無絕人之路的欣慰,說著唯有自己和楚悠悠才懂的話:
“如果誕下小公主,我同樣……可以給她整個天下!”
烈日當空,金碧輝煌的昭陽殿在燦陽下更顯得巍峨壯觀。
在絕望中看到希望,東方宸重新振作。
換上一件明黃色龍袍的他發束玉帶,星眸噙滿期待而顯得炯炯有神,薄唇微揚,靠在椅上靜候。
雖表麵安靜似水,唯有他自己知道,這時候心底有多麼緊張。
明媚黃色帶來絲絲活力,讓他好像又回到從前的沉穩隱忍。
可毫無疑問的是,經過這兩天後,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東方宸!
微眯鷹眸,正對朱門而坐的東方宸看到一團白色身影飄進院落。
澄燦燦的陽光中,白衣人長發垂肩,耳畔兩縷係之腦後。
伴隨著不急不緩的腳步,白衫隨風而動,飄逸非凡。
待他不卑不亢的走進精美奢華大廳,東方宸這才看清楚他的麵容:
兩道眉毛斜斜的微挑,雙目明朗溫潤,讓人無端覺得安心。
微抿唇角輕輕上揚,似笑非笑。
身影頎長瘦削,籠在纖塵不染的白衣下更顯瀟灑,好像從某處隱居福地走出,身不染塵埃,心亦不染塵埃。
即使同為男兒身,東方宸不得不承認眼前男子有種吸引人的力量。
無語對視,似乎就會覺得身心皆放鬆下來,一派悠然自得。
疏朗有致的眉眼並不算特別俊美,比東方恒尚差一籌,可他卻比東方恒多出幾分遺世獨立之感,仿佛世間所有美好都凝結在這一襲勝雪白衣上,韶華無情依舊難掩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