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永生永世的眷戀(2 / 2)

“男子漢大丈夫,有話直說,開口吧,到底想如何?”

“男兒膝下有黃金,天子……更是隻跪天地。如果身為九五至尊的你,肯給我磕三十個響頭,我就馬上放了悠悠。當然,你掉頭就走也行,那我會帶走悠悠,讓你永遠也見不到她,以及你的骨肉。”

彎月上籠罩的薄霧已經散去,清輝沁幽,給廣袤的幽暗帶來難能可貴的光明。

幾聲寒鴉叫聲點綴著夜的寂靜,略微幹燥的空氣之中,洶湧的氣流隱隱來回湧動。

封希佑的嗓音,在暗夜中低低傳來。

毫無商量的決絕,幸災樂禍的暢快,是那麼明顯,在這幽幽暗夜中,令楚悠悠嗚咽的同時,也不禁惱怒。

噙淚雙目像是無言的控訴,她瞪大氤氳著水汽的雙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封希佑。

如雪白衣帶來的不再是愜意和溫潤,而是讓她難以理解的冰涼和疏遠。

佑哥哥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真是令人寒心!

東方宸貴為天子,連他母後都不曾跪,現在佑哥哥卻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明顯就是想給東方宸難堪,不是嗎?

士可殺,不可辱。

身為女子的我尚且覺得難以接受,他堂堂七尺男兒,又怎能如此低聲下氣,卑躬屈膝?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如若下跪就不僅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魏國啊!

滿腔震驚,以及極少出現的憤怒,隻能化作宛如雨水般的淚滴垂落。

這一刻,她真覺得眼前的男子離自己無比遙遠,遠到……她幾乎有種自己從來不認識他的錯覺。

佑哥哥究竟是從來都如此,還是他真的是因複國及我的棄離,而受到打擊呢?

從前多次溫暖她,令她感覺到勇氣和堅定的過往,刹那間變為水中月鏡中花。

虛幻得好似一場夢,而這場夢清醒的時間卻有點漫長。

佑哥哥啊佑哥哥,你可以向他索要城池,可以要求他滿足你稱霸天下的欲望,但怎麼能提出這等令人不齒的條件呢?

難道,讓東方宸難堪,就會讓你覺得仇恨減輕,憎意少些嗎?

淚水再度衝刷著剛剛被夜風吹幹的臉,芳心生結,楚悠悠靜靜凝視立在前方手握寶劍的東方宸。

溫軟而不失高貴的寶藍色長衫,使得他曆來優雅深沉的他更顯容貴。

發絲輕束,劍眉星眸上鋪上了層淡淡月華之色,俊朗又不失柔情。

無法言語、無法動彈的她隻能用眼淚來告訴他,不要答應,一定不要答應!

雖然封希佑早已不知不覺中變得陌生遙遠,但她根本不相信與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佑哥哥會狠下心殺掉自己。

即使佑哥哥真的能狠心殺了自己,我也不願意看到他失去寶貴的尊嚴。

對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來說,尊嚴是絕對金貴的東西,更何況他還是天子之軀。

因為愛,所以她需要自己保護自己所愛之人最看重的東西。

即使要死,她亦不在乎!

***

晚風徐徐,吹起東方宸鑲有銀白色邊線的袍角。

右手緊握寶劍,他極力克製自己內心狂湧而起的嗜血念頭。

盡管從小就被趙太後帶在身邊極為嚴苛的調教,盡管登基幾年也未能名副其實掌握大權,可不論是不是被架空,他終究是皇帝。

現在對手提出這等侮辱性的條件,最快衝進腦海裏的當然是騰騰殺意:

受人威脅本來就已經讓他不悅,更何況是侮辱?

死亡他從來都無所畏懼,可尊嚴呢?

男人的驕傲在胸膛內咆哮而起,像漲潮時海麵的巨浪似的一波高過一波,曆來存有幾分仁慈的東方宸已跌入憤怒的深淵。

深深呼吸幾口帶著花草樹木清香的空氣,他清清楚楚感覺到,轎中的楚悠悠投來飽含無奈,勸誡,以及深情的目光。

凝虹在手中輕輕抖動,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出招。

楚悠悠相信封希佑不會至自己於死地,他不信!

敏銳細膩的他從封希佑此刻熾熱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此時此刻的封希佑,早已喪失從前的冷靜理智,淡泊蕭遠,根本不能用常人思維來衡量。

如果被激怒,他極有可能陷入癲狂的衝動,從而對楚悠悠不利。

狂怒的潮水慢慢散去,良久無言。

巨石壓頂的窒息感,以及想殺而不能出手的憋屈感,讓東方宸飽受前所未有的糾結。

和楚悠悠早已經心有靈犀,他不是看不懂她眼神的含義。

但眼下,除開答應他的條件,東方宸想不出其它任何辦法來保全她們母子的性命。

畢竟,封希佑的身手自己幾乎不相上下,即算自己能有個一招半式的勝出,四個隨從也不容小視,他定會分身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