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徐徐而來,黑夜籠罩的齋省殿多了些哀怨纏繞。
風舞落葉的聲音宛若一首低低的曲子在浩渺天地間哀怨嗚咽,似乎也在為當年往事而悲慟。
德貴妃,傳聞美德冠絕六宮,想不到,背地裏是心如蛇蠍,無所不用其極。
不僅僅玷汙了東方朔親自敕封的這個稱號,更是莫大的諷刺。
直至這一刻,楚悠悠才看徹底看清楚趙太後的真實麵目——
多年偽善的她,其實正是所有悲劇的締造者。
而她之所以興風作浪,也是因為愛恨糾纏麼?
憶起之前夢見梅初雪的那次夢境,楚悠悠仿佛看見她那靈動翩然的紫色身影笑意琅琅,帶著夢幻般的色澤在身前盈盈走過。
走南闖北,至真至純的她本可以擁有瀟瀟灑灑闖蕩江湖的生活,卻因一入宮闈而淒慘喪命,成為鬥爭的犧牲品。
實在令人扼腕。
抿抿菱唇,楚悠悠輕輕道:
“醒過來後的她羞愧難當,所以就草草結束性命,對嗎?”
嘴角抽搐,東方銘的五官扭曲成團:
“沒那麼簡單。我雖意識到她被下藥,還是……難以自拔的和她共赴巫山,那一夜恩愛極盡銷-魂。
黎明,我們都還在睡夢中,太後闖了進來。
她狠狠扇了我幾個耳光,而我……
我因為害怕,所以情急爭辯下,將初雪主動投懷送抱抖了出來。
太後始終沒責備初雪,但她其實應該很清楚,以初雪的性子肯定會尋死。
也許是因為初雪也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的主動,所以遺言裏對此事隻字未提,也許……是不願小宸難堪。”
親自策劃一切,又前去捉奸,太後不可謂不毒,而她的目的就是要逼死梅初雪!
東方銘原本就是沒什麼頭腦的人,隻要太後稍微嚴詞相逼,他根本不敢說出半個字。
況且他始終覺得皇位本應該屬於自己而嫉恨東方宸,所以更不可能主動承認錯誤。
實情浮出水麵,原來如此悲哀。
東方銘實在毫無可取之處,但從心靈深處來說,他對梅初雪的感情其實是真。
隻不過,這份感情過於懦弱,且過於以男女情-欲為主導。
親耳聽到他披露沉痛過往,心地柔軟的楚悠悠對他有了絲同情,不禁歎道:
“你為何……不對皇上袒露實情呢?隻要知道真相,他應該能原諒你。”
排山倒海的痛苦慢慢沉澱,這句話將東方銘從回憶拉回到現實。
猛然站起,他再度惱怒:
“我能說嗎?我敢說嗎?我為什麼要說?
江山和初雪本來都應該屬於我,而不是小宸!
哼,你真是會蠱惑人心,我竟然不知不覺在你麵前說出這些,看來今夜享用過你的滋味後,必須讓你消失!”
盛怒得如同一頭暴躁得獅子,東方銘追上欲跑出門的楚悠悠。
攔腰抱起,他將她狠狠扔至硬板床上,健碩結實的身子立即壓上去。
被摔得頭暈腦漲,暗罵自己亂發善念而掉以輕心時,楚悠悠手腳並用,不斷尖叫掙紮。
可,她有怎能敵過習武多年的東方銘?
感覺到灼熱大掌已覆上胸前柔軟,淚水垂落的她大喊東方宸的名字。
“好好伺候本王吧,他早死了,又怎麼會來救你?少做夢。”
雙腿壓住身下人亂動的雙腿,東方銘淫-笑四起,雙眼迸光。
“是麼?究竟是誰在做夢呢?”
陰涼惻惻的男聲幽幽傳來,帶著難以消融的冰雪味道,頓時讓手忙腳亂的東方銘毛骨悚然。
停下動作,他環顧四周,心底打鼓但氣焰囂張:
“誰,給本王滾出來!”
陰風陣陣,油燈躍動。
陋室裏有漫天寒意鋪天蓋地的漫卷過來,嚇得東方銘不敢動彈絲毫。
半天沒有動靜,眼球骨碌亂轉的他跳下床扯開嗓子厲吼:
“哼,是人是鬼,給本王滾出來,本王可不是被嚇大的!今晚,床上這個女人,一定屬於本王!”
風忽然變得疾勁,一道黑影從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飄進來。
在東方銘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穴道被封,眼睛慢慢放大,他的瞳孔裏充斥著震驚和恐懼,舌頭早已打結——
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親自送至去皇家陵園、親眼目睹已經下葬的東方宸!
墨黑長衫微拂翩然,腰間寶玉腰帶泛著瑩瑩碧綠色澤,散落肩頭的發絲隨意而瀟灑……
冷麵如玉的東方宸幽寒無比的凝視一眼東方銘,越過他走至床邊,將清淚兩行的楚悠悠擁抱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