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平一半擔憂一半急切的眼神中抬頭,雪白袖口拂過,我心似冰冷。
不論是將她無情的送出去,還是最後讓她無奈去到周逐明身邊,罪魁禍首都是我,他們會願意見我麼?
或者說,我有何麵目去見他們?
東方宸必對我深惡痛絕,而悠悠……
癡傻的她,還會認得我嗎?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些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不見,我不要去見她。你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
一把推開安平,悲涼的我沉默許久後再度吼叫。
綠茵茵的草地上,安平默默垂淚片刻堅定站起,用種我從未從她口裏聽過的堅定語氣道:
“不要自欺欺人,希佑。
也許在你眼中我隻是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可你我相識兩載有餘,我了解你!”
頓了頓,雙眼明若春水的她緩緩靠近我,櫻唇再啟:
“你心裏其實一直愛她,之前我發瘋的憎恨嫉妒,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但這一年多我慢慢想通了,即算讓你去見她,之後我繼續留在你身邊的可能就更少,可我必須告訴你這些。
因為你的心結不解,這輩子就會永遠幽居在這座沒有生氣的地下城堡。
希佑,你本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為何……”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耳熟能詳的八個字在心頭激蕩而過,千層波浪隨之而起,帶來莫大撞擊卻也夾雜巨大的嘲笑:
“我能算得上君子嗎?
安平,如果我是君子,就不會將悠悠送走,就不會和你完婚,更不會……”
本以為安平會像從前那樣麵對我的咆哮而束手無措,可這次我卻失策了。
她隻是很鎮定的看著我,一步步靠近,最後義無反顧的抱住我哽噎:
“不論別人怎麼看,你是我眼中的君子!
希佑,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對她有所歉意,就應該去看她跟她說出來,不然她如何知道你日日自責幽居難安?”
蘭花清香從安平頸間飄出,已經許久未和她靠近的我本能想推開她,可她的雙臂卻抱得出奇的緊。
她愛我,這我從來都知道,可我呢?
緩緩垂下雙臂,我無力道:
“她不會想看到我,因為所有一切因我而起。”
“不,她會。
那晚她都肯為你在王兄麵前求情,所以現在肯定願意見你。
希佑,去見她吧。”
仰頭的安平字字堅定,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正在我猶豫之際,忽然瞟到花叢裏閃現出一抹玄青色身影,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他人的我忽覺緊張。
懷中的安平許是感覺到我的異樣,鬆開後淺笑:
“不必緊張,是冷峰,我特意請他回來,因為隻有他知道怎麼去找楚悠悠他們。”
***
疾步無聲,手握長劍的冷峰飛速來到跟前,垂首平靜道:
“公子,請恕冷峰這麼久後才回來請罪。”
往事曆曆在目,冷峰的請罪之說讓我頓覺羞愧。
如果那晚不是他飛身拚命擋住宋果的暗器,恐怕我早已奔赴黃泉,而不是失去隻眼睛這麼簡單。
況且,他那麼做也是為了悠悠:
“這段時間你去了哪兒?悠悠……”
“冷峰這一年多來都在外隨意走動,不知小姐是否痊愈。公子可是想見小姐?冷峰可以帶你去。”
眉眼依然淡漠的冷峰彬彬有禮,卻讓我莫名覺得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