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恨不得打爆他的頭,此刻著急也隻得連連點頭。
冥王麵無表情,卻將信件拋擲火爐之中,抬眼示意孟婆。那孟婆便領著她出門而去,跟著麵目駭人的鬼差們前去輪回台。
一路上盡是哀嚎求饒的聲音,往兩邊看火海裏翻滾著些赤條惡鬼,不拘男女,淒厲不已。往下看去,黃沙遍野裏許多鬼差押著赤條鬼徒正在耕種,不由得詫異道:“黃泉還能播種?”
孟婆麵露不悅,推搡著她往前趕路,嘴裏卻不耐煩地解釋道:“貪心寐性的人死後盡受這無窮的苦楚,何時有綠意何時有輪回。豈可知黃泉無生色,歲歲年年皆絕期。”
歲歲年年皆絕期,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沒有希望的努力。
小水不由得心下駭然,倒吸冷氣,不再隔著鐵索橋往下看。轉過火海又見有鬼吏置大油鍋,翻炸赤條鬼徒。巨大銅板燒的猩紅,兩板即炸一鬼。慘嚎聲勘堪破人耳膜,小水看的愈加惡心想吐。
孟婆和鬼差們自顧談笑,神色皆自然,視若無睹宛若尋常。
見此,小水緊閉雙目被孟婆推搡著前行。許是心底一直念起瑄魚,很快便到了輪回台。
生死簿未畫,孟婆湯沒飲,小水還未站定,即被那孟婆一拐杖打了下去。
從台上落下,輪回道裏不時有聲音纏捆著自己。小水定神不語,未果耳畔竟響起瑄魚的聲音,情真意切。
忍耐了許久,隻聽他道:“你怎麼棄我於身後,不聞不問。小水,我傷未好,你且回頭拉我一把。”
聲音格外誘惑,糯糯暖暖滋滋地惹得心頭兒發顫。
小水不由得伸手往後,尚未扭頭,隻聽得腰間革囊咕咕直叫,立刻收了神。向後猛地一拳,便聽得一聲慘叫。
轉出輪回道,隔著雲層隻見人間好一片姹紫嫣紅。還未來得及欣賞,極速驟降化作一道白光落入一戶人家。
“老爺大喜大喜呀!”
“夫人如何?”一個儒生模樣的中年男子捋著胡須問道。
那老婆子眉開眼笑,眼睛嘴巴恨不得擠成一團,連連道:“母女平安。老爺您可好福氣,那千金的眼睛和您養的大眼錦魚似的,甭提多好看了。”
“宦娘,你受苦了。”
剛生產過的房間裏,血腥味未散,奶娘抱過來小千金給眾人看。
那宦娘止不住地笑意,偶爾眉頭微皺許是扯著傷處,有些疼痛。
“連生,你看這大眼睛,比她幾個哥哥都大。當真是好模樣兒,隨你啦!”
“宦娘莫說,倒真是強過幾個臭小子,他們還未下學,回來許得喜瘋了。這次你真是辛苦啦,且好好休息,我去布置布置晚間邀人吃酒。”
宦娘也不強留他,抱起孩子自顧自細細端看。那連生出門前還囑咐管家仔細門戶,讓廚娘一早燉好鯽魚湯、臨了出門還折了回來,給宦娘送去本經書安眠。
這小嬰兒不似尋常嬰孩,不僅不皺巴巴,還白裏透紅,一雙圓眼咕嚕嚕地轉,墨黑的眸子好似書房的墨玉石。
“紅兒,你去把簾子打起來,怪暗的。小丫頭一直蹙眉,許是悶。”
那紅兒便起身將外間的窗簾子挑起半扇,踅轉回內室輕悄悄將紗帳打下,逕走到床前遞了杯熱茶。
宦娘一心在幼女身上,混事不想,卻是直直看不夠,這是她生的第五胎。府裏已有六個少爺,獨這一個嬌嬌女。如今她已三十又五,老天終是厚待。
心下漫天歡喜,正想起讓人提前準備女兒的喜宴。忽地幾個毛頭小子鑽進屋裏,悉悉索索的一下子便驚得懷中幼女嚎啕不已。
“一群孽障,總得麻煩,須得讓你們爹爹好好修理。”宦娘柔著嗓子罵道,眉目似刀劍,聲音卻輕柔,總歸怕驚到幼女。
順著她的目光,四個參差不齊的少年郎並列站著。為首的老大自清推了推二弟,二弟自弦則踩了踩老三,老三自芩頓時炸毛,一巴掌賞給了老小,隻五歲的自阮。
自阮當即嚎啕大哭,一屁股蹲在地上,嘴裏大叫道:“娘,三多子欺我!”
這自芩何能忍受“三多子”的渾稱,作勢要打“小人國”,自清忙一把拉住他,自弦則抱起自阮。
宦娘本氣的頭疼,卻見懷裏的幼女咯咯直笑,一時自個也跟著笑了起來。
“娘,這次淵藺可不敢欺我了。”自清笑著逗母親懷裏的妹妹,看她可愛懵懂,更是愛之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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