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家將蘇芒安的住處安排好後,便跟隨車夫去接在女兒家看望小外孫的張員外,張員外官居從五品,是皇上親筆冊封的吏部考功員外郎簡稱員外,每年一度的科舉考試都是由他擔任主考官。
張員外並未與其他官員一般三妻四妾兒女成群,年過半百仍隻有原配羅氏一人,羅氏相貌並不出眾,一雙兒女卻是生的美如冠玉,沉魚落雁,女兒張墨羽早早的便嫁與了城中號稱第一酒樓望北閣的公子上官彥,第二年便為張員外添了一位小外孫。
兒子張墨然也是兩年前才娶了一位側室柳絮,至今也沒能為張家添後,張員外不免就將重心傾向了小外孫,每次早朝後都會先去女兒家看看再回家,有時也要吃過晚飯才回來。
小院子離主院較遠,除了房門口站著一個叫小菊的丫環,就隻有蘇芒一人。周圍成蔭的梔子樹圍著院子栽了一圈兒,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在地磚投下暗暗的光斑,時不時聽到布穀鳥輕悅地啾啾幾聲,更顯出院子的寂靜。院子裏緩緩流淌著沁著梔子花芳香的淡淡空氣。此刻正是新夏未時,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站在院子裏也不覺怎麼樣。
蘇芒背對著丫環,走到院中央的涼亭,手上展開剛才在大廳時張夫人臨走時落下的字條,字跡十分熟悉,想了下又從袖口中掏出白顏給的手繪圖,圖上標記著張府的字樣和這張紙條一模一樣,看著這兩張紙,陷入了一陣沉思。
這個白顏還真不能小瞧他!自己連麵都沒有見到他,他就設計好了這一切!他連我會向張家提親都想到了?還真是運籌帷幄,神機妙算!蘇芒咬牙切齒的暗罵白顏,有一種被人暗算了還替別人數錢的感覺。
她在給張墨然把脈時發現他氣息極弱,脈象紊亂,體內還殘留了許多她也不知道的無名劇毒,毒性巨強正慢慢吞噬著他的五髒六腑,這種症狀必定在每日晨起時都要嘔血一番被劇毒反噬,他的命確實快油盡燈枯,她必須盡快揪出那個妖精,不然他的小命很快就會不保。
可是陳管家在帶她來小別院的路上,她仔細留意了府裏的嬤嬤,丫環,侍衛,她們的身上除了些許汗臭味兒,胭脂味兒,腳氣味兒以外,沒有在府外聞到的那股妖氣味兒,這麼看來凶手不在她們中間。
那會是誰呢?蘇芒望著涼亭外被微風輕蕩過來一片片的波鱗,在烈陽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奪目刺眼。
突然,涼風四起,涼亭四周收起的紗簾四處擺動,湖麵上的金色波鱗頓時蕩然無存,一波波浪花從河中央向岸邊襲來,一股陰冷的味道從背後緩緩飄來,席卷了蘇芒敏感的嗅覺,剛剛還感覺熱的冒汗,這會兒就像是被人強行拖進了冰窖,又好像是被人拉進了山崖深處,身上的每個毛孔都透露著冷意。蘇芒本能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她屏住呼吸,好聽見身後隨時傳來的危險,輕輕的安撫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以免別人還沒有露陷,自己就先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