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還能是哪個張員外,當然是禮部侍書張員外了。”
蘇芒眸色大震,走下榻來,雙手搭在玉潔的肩上一用力,道:“你是說的張公子,叫什麼名字?”
玉潔吃痛的掙脫蘇芒的手,見她模樣怪怪,嘟嘴不滿道:“人家官門子弟我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知道,又不是要娶你,你這麼激動幹嘛?要想知道他的名字,自己去大明宮......”
玉潔還沒說完,蘇芒推開她,風也似的跑了出去,玉潔對上顧言風同樣驚訝的眼神,垂目小聲嘀咕道:“小曼,今天是怎麼了?就跟瘋似的。”
蘇芒一路不歇氣的瘋跑,一路上跌跌撞撞,撞翻了許多要送進各宮小主的午膳,和尚衣局剛給各宮做好的新服飾,任憑後麵的宮女太監們怎麼死追狂喊也沒叫不停她。
此刻,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隻知道拚命的往前大明宮的方向跑去,她想知道那個張公子到底是誰,雖然她知道他已經死了,白顏也說過誰也救不了他,但是心裏認識希望那個人就是他。
“哎,哎,哎,哎喲喂,我說你這人跑這麼快幹什麼,趕著投胎啊!”一個老太監被蘇芒撞倒在地,張口臭罵道。
蘇芒似沒聽見一樣,一路跑到了宮門口,看見金光閃閃的匾額上寫著大明宮著三個大字時,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到地方了。
隻是門口的守衛森嚴,無論她什麼說侍衛都不肯給她開門,無奈之下,隻好哀聲歎氣掃興而歸。
路過老太監的身旁時,太監尖聲數落道:“你們這些個剛進宮的小宮女,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哪天被人陷害殺了頭、抹了脖子、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見蘇芒垂頭喪氣的樣,並未搭理他,忍不住問道:“我說你個呆頭呆腦的,剛剛還橫衝直撞的,怎麼這會兒倒跟泄了氣兒似的?”
蘇芒歎了一口氣,把他扶了起來,沉悶一陣,失神道:“我找不到他了。”
老太監一手撐著牆,一手撫了撫衣麵上的灰塵,皺著眉頭道:“你找誰啊?”
“張員外的公子,張墨然。”蘇芒看了他一眼,隨口道。說完,自顧自的往回走了。
老太監心生蹊蹺,又掩下心思,說道:“張家少爺剛走不久,估計這會兒快到城門口了吧。”
蘇芒一聽,腳底就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
方才被撞倒的一眾人,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撞翻他們東西的人到底誰,該如何揪出她,好免去自己的失職知罪,不想,蘇芒又一次跑過他們麵前,有眼見的發現了,大喊道:“抓住她!就是這個人撞壞了我們的東西!”
身後一陣陣“轟隆隆”的腳步聲,蘇芒疑惑的回頭看了看,一群宮女太監提著裙擺、捂著帽子在身後叫嚷著讓她站住,看著身後不遠處的一片狼藉,她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腳下一生風,溜煙兒似的甩開了一眾人。
城門口,一群太監眾簇之中,一抹寶藍色的瘦弱背影格外亮眼,衣袍下是那雙他愛穿的雲紋白靴,腰間擺動的是那枚平安扣白玉。
是他,真的是他!
蘇芒停住腳步,怔怔的看著那抹熟悉的背影,鼻子一酸,柳眉緊蹙,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蹦塌而潰,泣不成聲,她連忙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失聲大喊:“張墨然!”
人群之中,寶藍色的背影轉過身,茫然的看著她,然後同身邊的太監說了些什麼,沒再理會她,繼續向城門走去。
“怎麼會這樣?”隔著很遠她都能感覺到張墨然眼中的淡漠與疏離,從前的他,雖清高孤傲,但待下人卻也一團和氣,為何明明感覺他們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在天邊一樣,隔得太遠,她觸不到他身上的溫度,也聞不到他身上清香的氣息,他就像畫裏出來的人,虛無縹緲,夢幻無限,任憑她怎麼哭喊他也絲毫沒有動容,義無反顧的朝著城門外走去。
“張墨然,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許是太監們見她哭的聲嘶力竭、不能自己,有些不忍,終於不再攔著她,丟下她一人坐在地上把頭倚在膝蓋間上顫抖不止,就在城門關閉之際,一雙白色雲紋靴子停在了她的麵前。
蘇芒微微一怔,定定看著那雙靴子發呆,猛地一抬頭,那抹寶藍色的纖瘦身影就那麼直立立的站在她麵前,仰頭看著那雙墨黑幽深的眼睛,她再次崩潰決堤,緊緊抱著張墨然的大腿不撒手,“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再也不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