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腳下一頓,回過頭狠狠瞪了韋貴妃一眼,她便低下頭,再不敢多言。
禁衛軍統領季常押著蘇芒去往天牢的路上,季常時而盯著蘇芒欲言又止,蘇芒瞄了他一眼,“季將軍,有什麼話就直說,本仙定會了了你的塵願。”
身邊那兩人見她說話還這麼神氣,架在她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老實點兒!都成階下囚了還這麼牙尖嘴利!”
季常咳嗽了幾聲,那兩人便不再說話,他走到蘇芒跟前客客氣氣道:“季某瞧著姑娘很是麵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蘇芒柳眉一挑,嘴角勾勒著一絲壞笑,“當然見過,在國師大人的清逸閣,將軍那晚硬闖了進來……”
餘下的話她不必多說,季常自然會想到他自己兩次硬闖入顧言風的清逸閣都被顧言風睚眥必報的懲罰了一番,也自然會想到他要抓的人是國師身邊的人,如果季常不想的得罪顧言風的話,一定會把自己在天牢的消息告知於顧言風。
在幽穀與青彥的一戰,她受了很重的內傷,雖然僥幸打敗了青彥,卻也因此,靈力俱損,僅剩的一點靈氣也都渡在了武嫮兒身上,現在的她跟凡人沒什麼區別。
果然,季常聽聞後,這才恍然大悟,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的,他恭恭敬敬的對蘇芒鞠躬抱拳道:“原來國師夫人啊,小的今日也是奉命行事,還往夫人莫怪。”
蘇芒也不惱他把自己認為是顧言風的相好,隨即道:“不怪,不怪,隻要你去告訴……”
沒等蘇芒把目的說完,身後傳來一陣陰笑,“季常將軍請留步,將軍押的犯人可是武才人身邊的同夥?”
那倆侍衛跟著停住腳步,青彥已走了過來,站在蘇芒的麵前似笑非笑的摸著銀須,睥睨的看著她好一會兒。
蘇芒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麵帶凶光道:“妖道,你居然還沒死!”她記得,當時自己踢飛了他手上的寶貝,他明明被已經被自己打的半死不活狼狽逃走,為何現在卻是毫發無損麵帶紅光,似比以前還要精神的多。
青彥用衣袖輕輕的擦去臉上的汙穢,他輕描淡寫的道:“小畜生,你還沒死,老道又怎麼會舍得死?”
說完,他又把滿口黃牙臭氣熏天的嘴湊到蘇芒的耳畔,聲音壓的很低,低到隻要他們二人能聽見,“三番五次的壞了我的好事,老道要的不多,隻要挖去你身上的內丹,老道便可得道升天了!哈哈哈……”
青彥的笑聲悚人驚骨,季常和其他侍衛們聽得心頭發毛,當下便道:“道長若沒有別的事,我們就走了。”
青彥恢複神情,他難得露出和藹的笑容,點了點頭,“將軍一路好走,可千萬要當心點這妖女,雖然她現在法力盡是,保不齊還有同夥來救她,將軍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哦。”
季常沒有多言,他俯身抱拳道:“多謝道長提醒。”
片片竹林,綿雨淅淅颯颯,涼風卷走了落地的枯竹葉,布衣男子全身濕透,抬眸間,一縷憂愁浮現在眼中。
“這麼快,那些孩子都送走了?”他回頭看著阿黎,眼神中掩過一絲深情。
“嗯。”阿黎點了點頭。
蕭生不再看她,又轉過身盯著竹林深處發呆。
半響,阿黎才道:“蕭生,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
蕭生心下一沉,心頭的苦澀爬在臉上,“好,我告訴你。”
“我從出生起,身上就有一股煞氣,任何妖魔鬼怪進不了我的身,害不了我的命,但這也是一種劫數,我相貌醜陋,雖有宏遠之誌,空有一腔抱負卻永遠也得不到世人的垂憐,
後來,我含恨而死,到了陰曹地府,連孟婆也看不上我,黑白無常想要抓我去閻王殿卻根本進不了我的身,閻王爺見我八字奇特、長相駭人,既然收不了我,索性,就封了我一個陰陽判官當。”
阿黎心頭一喜,她有些激動,拿著蕭生的手道:“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隻要你沒死就好,隻要我們還可以相見,你是什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麵對阿黎的喜極而泣,蕭生有些動容,他用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有些於心不忍道:“可是阿黎,從今往後,我們不能再見麵了,因為…..”蕭生有些哽咽,“因為,你是妖,而我,不人不鬼,是個徹徹底底的怪物,我想…我們緣分已盡。”
“什麼?”阿黎掩麵痛哭,失聲道:“妖又如何?人又如何?鬼又如何?從始至終,我愛的不過是你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