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還有些不理解:“這……偷幾條魚能幹什麼?”見慣了陸文龍身邊弟兄們正經做生意的樣子,這姑娘也有點瞧不起這種小偷小摸的進賬。
阿光嘿嘿兩聲:“這些江魚,都是好魚,一條賣到館子裏麵都是二三十塊錢,你看看他們,那邊那個提著籮筐的,就是專門等他們回去把魚扔進去,回頭再去偷,一早上,偷個二三十條就是幾百塊,他們自己在水產市場裏麵也是有攤位的,人家漁民在江上冷了一宿才十幾條魚,這裏一條賣幾塊錢,他們也忍心偷?”他也在田螺哥那邊的餐館一起搞了不短的日子,這些門道清楚得很。
都是混混,但真的有些事情是不屑於做的,說起來也是陸文龍的功勞,早早的就帶著這幫人有飯吃有事做,不然混混遲早都是要做這些事情的。
陸文龍是真有些瞧不起這些做法,看江小船跟曹二狗選好了魚,還有兩隻鱉:“走吧,去田螺哥的餐館弄來吃?”大家笑著叫好,轉身要走。
蔣琪看看那些滿臉皺紋,冬天裏雙手開裂的漁民,有些不忍,皺皺眉頭,但沒說話,拉著陸文龍的衣襟就跟著一起順石梯往上走。
突然身後就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
這幫人下意識的轉頭看過去,小白還嗤笑:“被逮住了?這些漁民手腳可不輕!”
但轉過來的場麵卻大為出乎他們的預料,穿著軍大衣的幾個中年人,正在拳打腳踢那個漁民,其中一個餘怒未消的混混抓起一筐魚就從石梯旁邊扔出去,魚兒們簡直是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有重獲自由的機會……
那個起碼有四十歲,說不定都超過了五十歲的老漁民,頭發花白,一身髒汙的衣服還綁著塑料薄膜片,身上的灰藍色中山服都破爛不堪。腳上的褲子有不少補丁,但還是為了不浸水,卷起來露出小腿,下麵直接就是一雙破爛的解放鞋!
現在隻能在台階上打滾。一邊高喊:“打死人了……求求……我錯……”每每都是話剛喊出來一半,就被打回去!
這幾個中年人看著身上的軍大衣也不幹淨,可抬腿踢人的時候卻看見腳上都是那種翻毛皮鞋,底子極厚,提到人身上真不比用菜刀背砍好多少,沒幾下漁民的臉上就有了血跡四濺!
五六個老混混肆無忌憚的踢打著,而且越打越來勁。有人還順便點燃一支煙,笑罵著繼續亂踢,那種高高在上的得意感覺溢於言表!
陸文龍有點皺眉!
江小船動作慢一些在後麵,低聲開口:“被發現了,漁民罵了兩句,他們就……”也是滿臉的厭惡,他和大哥江大船就是一直在江邊討生活,最為明白這些三九嚴寒還在江水中浸泡的艱辛。
陸文龍沒有動手。卻轉頭看自己的弟兄:“怎麼樣?混混是不是就應該這樣欺負人?”
原本有些笑嘻嘻的曹二狗跟阿光小白收住了臉上的表情,搖搖頭,陸文龍繼續指指:“像不像我們還是小崽子的時候。這些人就這樣動輒打罵,拿我們不當人?”
小白阿光的表情抽動起來,默默的點頭,曹二狗的呼吸聲有點重,還狠狠的吸了一下鼻涕跟口水,甜甜蜜蜜看著十多米外混亂的場麵,有點害怕,下意識的往蔣琪身邊躲了一下,蔣琪卻送開了陸文龍的衣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男人。
陸文龍沒讓她失望。雖然沒有注意到女孩兒這個小動作,就揮揮手指揮:“小船你叫那個弟兄去摩托車那邊叫人,把球棍拿過來,我們幾個上,還是老規矩……”說完就跳下台階,快步的朝那邊走過去!
阿光小白和曹二狗江小船深吸一口氣。就跟上了!
他們何嚐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們一直小心翼翼回避跟渝慶當地混混正麵交鋒的場麵就要被打破了,上次舞廳搗亂的事情都隻能算是小試牛刀,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接觸到的人和事情越來越多,不可避免的就要開始跟這些地頭蛇老前輩,土生土長的渝慶混混們開始磕上了!
也許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國人看熱鬧的風氣也是無處不在,漁民們沒有團結對外的習慣,有些人似乎想不到那被打的也許某一天就是自己,也卷著旱煙,站遠點看,臉上冷漠的表情隻有看見別人被打的時候,還有點不忍或者興奮!
至於圍觀的路人,就隻有熱烈興奮,偶爾有幾個女性開口求情,被秦老四一夥惡狠狠的看一眼就不敢吭聲了!
陸文龍一邊走,一邊不轉頭的手隨意的指指剛才買魚的那個漁民挑子,曹二狗明白的跳過去,二話不說跟個土匪似的,奪過人家的扁擔,像孫悟空似的豎立著貼在自己後腰上,隱藏著扁擔默不作聲跟在陸文龍身後,阿光小白有樣學樣的也抓了兩根扁擔在身後藏著,隻有江小船沉著臉看看左右,順手提起路邊一條廢舊汽車外胎,這種碼頭上最常見的輪船防撞墊,就這麼單手提在手裏,走在五人的最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