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團長出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焦灼之情,他是市委書記,也是中央下來的人,眼界跟前途都是廣大的,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火災就急得手足無措,如果說在火場邊還有點激動之情,那都是做給現場看的。
這和虛偽無關,就跟陸文龍現在不會在意弟兄們買輛車摔壞了咋辦,他隻在乎事情是怎麼發生,傷亡盡可能降到最低,以後不要再發生,由此會帶來什麼思考才是最重要的。
這就是身份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跟深度都不同了。
所以看見陸文龍穿著白色襯衫,很顯眼的站在大門口邊,他的腳步依舊穩定大氣:“怎麼不進去找我?又玩什麼鬼把戲?”
話語不多,但起碼哨兵都能聽得出來這位上任幾個月的書記跟奧運冠軍的熟稔,結合上一位市委書記也跟陸文龍比較熟悉,還邀請他來過幾次,有點側目。
陸文龍還是知本分,就站在大門外傳達室邊緣:“您跟我來看個東西,和今晚的火災有關。”
汪澤清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左右看看,那名哨兵背後的保衛幹部正要上前提醒市委書記安全問題的時候,汪澤清卻一低頭就跟著陸文龍一起轉身朝著有些暗黑的街對麵走過去。
這是一條有著悠久曆史的街道,幾十年前還沒解放的時候,華國那個著名的開國總理,就是在這條街上領導地下組織和政府做諜報鬥爭,所以現在大路兩邊種滿了寬大茂密的法國梧桐,現在遮住了不少路燈光,斑駁的燈光投下來在黑黝黝的柏油馬路上,也體現出那麼一點點神秘氣息。
汪澤清一眼就看見這路邊停著三輛很普通的白色麵包車,外麵一個人都沒有,隻是看見陸文龍這樣過來,手上指了指,第二輛車的副駕駛就跳下來一個年輕人嘩啦一聲跟後麵車內的人一起拉開車門。陸文龍再擺擺手,車裏跳下來四五個年輕漢子一閃身就躲進前後兩部車裏,連駕駛座上都沒有人,靠近的汪澤清和陸文龍就一起看見那個蜷縮在座位之間,現在全身抱在一起,夏季悶熱的渝慶夜晚,這個身上胡亂穿著襯衫的男子卻不停的顫抖著喊冷!
汪澤清隻定睛看了看不做聲。轉臉看陸文龍,等他的解說,陸文龍也不客氣:“劉沛東,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公子,遠望科技以及遠望廣告公司的老板,香港天龍倉地產集團重慶項目部的小股東。就是今天燒起來的眾林商場那塊地的拆遷項目地塊……”
汪澤清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再伸頭到車內看看那個人,收回上半身:“這……就是吸毒以後的表現?”
陸文龍點頭,退後兩步,讓開點距離,拉上門隔絕開才說:“您知道我認識點香港商人,珠江集團那個項目我也參與了。天龍倉本來也跟我有聯絡,所以我知道他們的關係,今天這把火,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他們放的。”
汪澤清的臉上終於閃現過訝色,嘴皮動了兩下,居然能忍下不開口。
陸文龍知道這就是林長峰對他說過慎言,索性自己說:“我不知道現在調查的情況是怎麼樣。我也是因為偶然的機會,聽說這件事的由頭,現在我已經讓人幫忙去找那幾個跟火災有關的人,放火的或者幫助資助這些罪犯逃跑的人,希望能夠把事情水落石出。”
汪澤清看看前後兩部一動不動的白色麵包車,再看看站在路邊的自己跟陸文龍,街對麵有四五條身影都在看著這邊。似乎在回味或者琢磨什麼,好一陣才開口:“為什麼你要我出來看,而不是選擇報案或者大張旗鼓的把他送進市府去?”出人意料的沒有問任何有關證據的問題,似乎從沒懷疑陸文龍說的這個匪夷所思的事件由頭。
陸文龍嗅著夜色中似乎有點植物花開的味道。隻不過他不明白是什麼花,隻覺得這市委周圍的綠化也太好了點:“這件事,我想……跟他父親是沒什麼關係的,因為他吸毒,他的父親早就把他送去戒毒,上次去香港見到您時候,他們父子就是一起的,這起火災,就是為了拆遷眾林商場開展地產項目搞出來的事情……我想,總不能對外……給老百姓也這麼解釋?無論是在香港還算很有地位的天龍倉,還是一位宣傳部副部長的兒子,都不應該跟這件事產生聯係,讓老百姓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我還是先選擇,給您彙報,然後您做定奪,要我現在送到警察局,也可以。”
街那邊好像多了幾個人,有人想朝著這邊走,卻被人拉住了,而前麵的那輛白色小麵包車打開一扇窗,伸出一隻手,五指叉開重重的握在一起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