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渝慶格外炎熱,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太陽,隨著城市裏麵的人越來越多,房子越來越密集,溫度也特別高。
但荀老頭住的山上卻顯然好得多,不算很密集的大樹群下,剛築平的三合土地麵還是長了些青苔和小草出來,借著樹蔭,沒有直曬陽光,加上樹林中不時吹來一襲微風,假如不做什麼劇烈運動的話,還算清爽。
於是倆老頭就坐在這樹下,慢條斯理的借著一個水泥做的樹墩下象棋,陸文龍拿把蒲扇在旁邊輕輕扇風。
龐爺還是那麼胖,但這麼幾年時間,就衰老不少,這方麵甚至不如荀老頭雖然頭發白得差不多了,但精瘦卻顯得矍鑠,而胖乎乎的龐爺腮幫子已經耷拉下來,很鬆弛,而且他的情緒看來更鬆弛:“坐坐就行了,我們都是老不死了,抓緊時間做你的事情,我們也幫不上忙。”
陸文龍一隻手還抱著豆豆,笑著搖頭:“等孩子大點了,送到山上來過,好不好?”
荀老頭展眉毛驚訝:“孩子媽舍得?”
陸文龍得意:“家裏還是我說了算的,山上空氣好,反正叫兩個婆媽上來帶帶也無妨,你們倆總不會真的要修道吧?”放眼望去,就在這片樹林外麵就有一條公路,公路對麵就是個道觀,這邊有一棟三四層的小樓,加上院子跟樹林,隱隱也有些對上排場的味道。
荀老頭看看樓上正在晾曬辣椒的老婆子,小聲:“也好,有孩子,山上熱鬧點。”
龐爺卻不喜歡這種氣息,拿棋子將軍:“回來之後有什麼打算?”
陸文龍已經原原本本的把在香港做下的事情講了一遍。兩遺老都有些悠然神往,可陸文龍說安排給他們辦通行證到香港看看,又都有點慫,離不開鄉土,更寧願在這裏看著陸文龍做的事情。更在乎他接下來怎麼才能做得更好。
陸文龍不猶豫:“招人!使勁招人!”
的確,立刻就開始做的事情就是招人。
不是江湖上的招兵買馬,而是正兒八經的把所有公司廠店,都梳理一遍,開始麵向社會招聘各種崗位的人手。
其實一直以來,十八樓都有逐步吸納外人的傳統。從孟曉娟到顧硯秋,還有王猛他們一連串的入夥,但這些加入者基本都被同化了,成為十八樓裏麵的一份子。
現在……
這樣貌似不對,這是陸文龍坐在維克托那個光亮的偌大辦公室裏坐了半天的感受,既然要洗清底子。就應該把自己的人員結構學習人家那樣,搞得專業而規範。
所以,現在一直還在如同無底洞一般投入資金的國立大廈必須組建物業管理公司,先試著管理新福公寓和老街那邊的三棟樓;
帶著百十來個小崽子弟兄一直在摩托車配件,零零散散組裝摩托車,主要精力卻在改裝運鈔車的工廠也必須招聘外麵的工人和管理人員填充規模;
賓館、飯館、店鋪、摩配零件交易市場乃至喵喵迪斯高,所有地方都需要招聘外來的員工和技術骨幹。吸納一些有能力的員工加入,讓自己這已經隱隱有數百人的團體不再全部都是來自小縣城和馬幫的弟兄。
在香港剩下的幾天,坐在看台上看淼淼跳水的時候,陸文龍腦子裏都在轉悠這些事情,所以回到家,第二天一早,就把弟兄們召集起來在自家外麵的堂屋開會,照例又是那種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架勢,以前不覺得,現在就真有點礙眼。陸文龍很想一個個踢兩腳正正形,估計是不會有效果的,怏怏作罷:“各人把自己的攤攤理順一下,看需要什麼樣的人手加入,我們最後合在一起用雨田集團的名義統一招聘。”
嗬欠連天的曹二狗等人不停點頭。可陸文龍看他們眼睛都沒睜開,順手抓個拖鞋砸過去:“我剛才說了什麼?複述一遍!”
曹二狗撓臉,居然能有白道道,估計是沒洗臉:“招人嘛,我那還可以找點坐台的,據說現在有人搞了個場子,妹兒乖得很,搶老子業務,阿光回來了,今晚我們準備過去趟個路子看看,如果那些貨色確實好,幹脆就一下端了,看是哪家開的場子,老子連媽媽桑一起撬走!”其他人就鼓掌叫好,表揚三哥上進,銳意進取開拓業務,阿光還吹口哨配合,倒是把很多人早起的瞌睡蟲給趕走了。
可這完全跟陸文龍的初衷是南轅北轍!他哭笑不得的解釋:“第一,老子不讚成你這種撬別人場子的做法,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我們夠強夠硬別人不來撬就行了,你自己不如別人就硬搶?這個不道義,要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