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開口(1 / 2)

從機場到那個位於華西師範大學附近的廠區,有不短的距離,在車隊朝著那邊疾馳的過程中,陸文龍靠在寬大的車座上陷入了沉思。

惋惜。

這是幾乎所有人對陸文龍所表達出來的態度。

時間倒回到維克托結婚的那一天,當林長峰坐到陸文龍麵前的時候,臉上就隻有惋惜:“我首先還是感謝你救出了我的女婿,也代表港澳辦的幾位領導對你在統戰工作中的表現和犧牲表示嘉獎……你辛苦了……”

剩下的就是長長的沉默和相對無語。

不然林長峰還能說什麼?

早就通過自己的女兒給陸文龍傳話,他來參加婚禮之前是要跟陸文龍暢談一番的。

作為在他擔任市委書記期間才發掘出來的陸文龍,現在儼然發展成為具有經濟實力和深厚人脈的集合體,自己即將走馬上任到南方某省擔任副職,作為相互知根知底的關係,陸文龍是可以大有作為的潛力股,雖然年輕,但重點是底子好又熟悉,這在省部級官員中間現在也不是秘密,誰到一個新的地方,都希望能有自己的工商經濟體支撐自己的政績,李家過去太過顯眼,陸文龍在中間當個緩衝是最好的辦法,這都是林長峰考量好久的萬全之策了,現在基本落空。

另外更是有好消息要給陸文龍傳達,渝慶獨立直轄成市的議案已經基本內定,就差走個形式投票。陸文龍甚至有可能搭著這件事,利用奧運冠軍的名氣走進政協。給自己的身份裹上一層金燦燦的官衣。

可現在呢?

就好像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從馬上下來,癱軟無力的躺在病榻上,就什麼都不是了!

隻剩惋惜!

林長峰說得沒那麼直白,陳鋒就不留半點情麵:“你在搞什麼名堂?!保護李成庚逃出綁匪的控製也就罷了,你去澳門我也能理解,但你為什麼一定要在那個什麼齙牙駒的街頭混戰中插手?你不明白做隱蔽戰線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保存自己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看看……”

陸文龍艱難的回話:“我想……能跟對方搞好關係……”

陳鋒恨鐵不成鋼:“沒錯!我知道你在處理這些江湖義氣的東西上麵有一手,現在看起來你跟那個什麼駒爺也有了一定的關係。接下來的統戰工作也能順著他開展,但你呢?你現在癱瘓了!你難道要癱坐著過去澳門跟人家稱兄道弟麼?你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麼?!”

陸文龍低下眼簾:“是啊……我對誰都沒有利用價值了。”口氣說不出的蕭瑟失落。

陳鋒見多識廣:“我沒有否定你工作的意思,我跟你談就是我很看重你,但是你的冒進讓原本大好一盤棋變成了昏招,陸文龍同誌!工作當中,輕傷不下火線的同誌我見多了,為國效力。致殘致傷國家也會撫恤寬待,但你知道我有多惱火?我們原本不用落到這樣的地步啊!我不想來當做你思想工作,讓你不要自暴自棄的政委,我期待的是我們一起保證港澳地區的安定回歸,做好隱蔽戰線的穩定工作!”可能也的確注意到自己的口吻有點傷人,竭力在收斂。可惋惜之意溢於言表,也許在陸文龍麵前的確沒必要控製情緒了,一個癱子,還能幹嘛?

想來小莊是一字不漏的把整個陸文龍受傷的過程都彙報上去了,還好沒有讓這家夥參與陸文龍和張誌強的交易。

陸文龍隻能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陳鋒搖著頭,留下一份國安第四局給他出具的因公致殘證明書。就無奈的離去了。

陸文龍原本就沒有正式編製,更沒有警察係統的公職,算是暫時借調的……臨時工,說難聽點,連楊淼淼受傷昏迷得到的退役金和醫療保險都沒有,而這次陸文龍又不是在體育係統範圍受傷,總不可能要體育局來承擔吧?

如果他真是一介平民,什麼後路都沒有,眼見著光醫療費就是一攤子焦頭爛額的踢皮球破事兒!

所謂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應該就是形容陸文龍眼前的場景。

就好像蘇文瑾說的那樣,包括渝慶的基業,陸文龍所有產業跟人際關係都得重新清理。

香港也許就成為陸文龍最後的退路,目前最大的關鍵,就在於他能不能把渝慶這紛亂複雜的各種產業抓在手裏,自己那些弟兄是不是還能齊聚一心的甘居他這個癱子之下。

看上去,這似乎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但陸文龍的眼光卻漂浮在車窗外閃過的景色之上。

從機場過來,一路上都是順著江邊的公路,也就是幾年前,陸文龍剛學會開車出車禍的那條路,物是人非,曾經在這條路上無數次飄過的那道倩影也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