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的語氣裏帶了傷感。
自從千百年前他的靈魂被禁錮之後，一直生活在怨恨中。
混混沌沌做了不少壞事。
直到有一次碰到了大概兩三歲的顧非雲。
那個時候的顧非雲，好像是去農村奶奶家玩的時候被一個吊死鬼給纏上了。
那鬼原本是要尋個替身的。
丸子一時覺得好玩，將那吊死鬼給趕走了。
因為吊死鬼留下的陰氣入體，顧非雲後來總是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裏，自然也包括丸子。
有丸子在身邊，鬼怪們不管靠近。
顧非雲雖然身子骨弱了些，卻也長大了。
後來因為機緣巧合，她碰到了一個道士，那道士點了她的天靈蓋之後，便將她這段記憶封存了。
丸子想起往事的時候有些悲傷。
“我也知道，我本來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是，我無處可去，更放心不下姐姐。”
“門外那隻還在昏迷的雄性，可是你幫非雲趕走的？”江澄子問。
“你是指的那渣男林中？”丸子嗤之以鼻，“姐姐天仙一般的人兒，那種人怎麼配得上？”
“你可願意重入輪回？”江澄子問道。
他幫非雲趕走了林中，也算是非雲欠他一個情吧。
這個債，由非雲來還倒也算合理。
丸子猶豫了片刻。
如果重入輪回，可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那時候，他會更寂寞吧？
“重入輪回的話，你就有機會以人的姿態留在她身邊。”江澄子的語氣軟了下來。
聽到這句話，丸子的身子抖了一下。
以現在這種姿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留在顧非雲身邊。
若是他能重入輪回，或許某一世他能找到她。
就算隻留在她身邊也好。
丸子攥了攥拳頭，“我……”
它眼眶紅紅的，“我便接受了罷。”
說完這話，它閉上眼睛佯裝睡著的樣子，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江澄子閉上眼睛。
身邊，有淡淡的香氣傳來。
是顧非雲身上特有的香味，很宜人。
隻是，酒味太大了些，那好聞的香味有些被遮蓋住。
令人惋惜。
幾萬年了，江澄子突然想，似乎，從記事起，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身邊睡覺。
有軟軟香香的感覺，也有些莫名的悸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感覺，也不知道這時候該露什麼表情。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江澄子清冷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也慢慢睡著。
顧非雲睡覺著實不老實。
豎著變成橫的，或者頭腳調換這種事都不算什麼。
她一個人能霸占一張雙人床，還是超大的那種。
等她從酗酒中醒來的時候，胳膊正摟在一個冰冰涼涼的身體上。
頭正湊到某個人的肩膀下。
腿則很沒形象地搭在某個人的腿上。
她愣了足足有十秒鍾，硬著頭皮往上看的時候，對上一雙絕美的眸子。
那眸子是睜開的。
呸，不睜開她是怎麼看見那絕美的眸子，額，眼睛。
那眼睛裏一片淡然，仙氣繚繞的，高冷如平常。
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她。
顧非雲瞪了瞪眼睛，隨後像是條件反射一般。
挪開腿，鬆開手臂，翻滾，再翻滾。
她滾的速度有點快，一個不小心便滾到了床底下。
頭碰到了地上，生生地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