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黃岐看著她也笑道:“何況,我與他乃是忘年之交,怎麼能說是素不相識?”
安陽平靜地看著他笑道:“您怕是認錯人了,定遠侯依然天下聞名,長樂也十分敬仰他,卻未曾得幸見過。”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認識定遠侯,名字卻叫長樂,你忘了我方才說過的話,我與定遠侯既然是忘年之交,怎麼會不知道他有個寶貝女兒,名字恰恰就叫長樂,葉長樂,你說是不是?”黃岐看著她笑問。
“不過你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我也能猜到原因。”聽到他說出葉長樂三個字後,一直努力維持著平靜的安陽明顯變了臉色,隻是還在嘴硬:“天下重名之人何其多,我叫長樂,那定遠侯的女兒也叫長樂又有什麼稀奇,老伯僅憑一個名字便斷定我的身份未免太過草率了。”
不論他說的與父親曾是忘年交是真的還是假的,安陽都決定不承認自己的身份,若他是假的…隻是編個故事騙自己,自己若是說了,連累的可是整個國公府,即便他說的是真的,她也沒有必要承認自己的身份,如今自己的處境,不承認身份,對自己和他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他既然說了可以理解自己為何隱瞞身份,想必也不會刨根問底。
果然,在看清楚安陽的態度後,黃岐忽然笑道:“罷了,不論你是不是他的女兒,今日我們在這裏相遇都算是緣分。”
安陽卻並沒有答話,轉身回了屋內,看到鄭武特地為自己放在床邊的長琴,安陽忍不住笑了笑,她身上穿的乃是粗布衣服,可見當時逃亡匆忙,什麼也沒來得及帶,也就隻有鄭武還特地為她將這把琴帶來。
黃岐也已經跟著她進了屋內,在看到她摸著床邊那把琴後,忍不住過來看了一眼,便說到:“此琴名無憂,多年前被程家收藏,後來便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在你手裏。”此話一出便明白,他早已確定她就是舊友的女兒。定遠侯當年布衣出身,以軍功起家,建功立業之後娶了鎮國公府獨女蘇之韻,而鎮國公府的老太太便是出身程家,這把琴輾轉落到她手中也就並不奇怪了。
“你認得這把琴?”安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問到。雖然從他叫自己安陽,又說與父侯是忘年之交時安陽便明白他絕不是普通的鄉野老人,隻是他隻看一眼便能認出無憂,安陽倒著實有些驚訝了。
方才故作鎮靜的姑娘此時正用震驚的表情看著自己,黃岐忍不住搖頭,這裝好歹也要裝的徹底,一把琴便認了自己的身份,倒是浪費她方才辛辛苦苦假裝那一遭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琴看著安陽笑道:“天下名琴,便如天下名人,誰人不知?”他這話一語雙關,顯然是在影射方才安陽說的話。
安陽有些後悔,是她放鬆警惕了…竟然主動問他琴的事,如今恐怕無法挽回,身份也隱瞞不住了,隻能硬著頭皮不承認了。
“你不必緊張,既然你不肯承認自己安陽郡主的身份,以後便以長樂的身份活著吧,這也正是你父親所願,當年,若非皇命難為,他是一點也不願你做這個郡主的。”想起最後一次見他,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拉住自己說的喋喋不休,黃岐便覺得有幾分好笑,隻是同時又忍不住有些心酸,他那麼疼愛自己的女兒,最後卻不能看著她長大,不能像他自己說過的一樣,看著她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送她出嫁,看著她成親生子,看著她兒孫滿堂,他隻陪她到四歲便永遠地離開了,若是他泉下有知,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兒如今落到這般境地,恐怕也會永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