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再次醒來看到穆洹就在自己麵前,他看到自己睜眼,連忙過來道歉:“長樂,我不是故意的,那裏太危險了,隨時可能有沙暴,你又不肯走,我隻好出此下策。”
安陽輕輕垂眼,語氣冷淡:“穆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她不想看到自己,穆洹從她的表情中已經猜了出來,他不怪安陽生自己的氣,隻是告訴她:‘我答應會幫你報仇就一定會幫你。”
安陽卻似乎完全不為所動,隻是輕笑了一聲:“我的仇人是當今太後和攝政王,穆公子說要幫我報仇,是打算弑父,還是打算殺君?”
看他沉默,安陽也並不是失望,仿佛一早就料到他會猶豫一樣,隻是起身從床上坐起來,不顧站在麵前的穆洹,自己穿好了鞋子,走到門口,推開了門,穆洹連忙跟過去:“你是想出去逛逛嘛?”
安陽沒有理他,徑直走出了房門,客棧老板是個矮胖的中年男子,看向安陽的目光帶著探究和不善,安陽也並未在意,看來這裏就是邊城了,她早就猜到,穆洹帶她穿越一片沙漠之後能來的隻有邊城,她想出去走走,這裏是父親和兄長曾來過,浴血奮戰過的地方,隻是如今戰事已休,邊城恢複了平靜,仇恨卻始終埋藏在這裏的人心中。
穆洹不放心她一人出門,連忙追上去,在她身邊低聲提醒:’這裏是邊城,對你來說太過危險,還是快回客棧,我與溫成盡快想辦法帶你回京城。“
安陽回頭瞥了他一眼,又轉過頭來,看著這陌生的城市:‘這裏危險,難不成穆公子以為京城對我來說就安全了嘛?”京城不過是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在這個戰場上,她的父親,兄長,外祖母,外祖父,舅父一家,全都死了,外祖父與父親行伍出身,一生經曆過多少次戰場廝殺,可是他們沒有馬革裹屍,反而死在了京城那幫人的手中,命運,世道,何其不公,保家衛國的人最後隻能落到這種下場,為君者何其不仁。
穆洹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對如今的她來說,也許這裏才是更安全的地方,畢竟這裏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隻要她願意,她可以在這裏隱姓埋名,安穩度日,反倒是京城,危機四伏,想要她的性命的人,想利用她的身份的人數不勝數。
隻是他也知道,如今已經晚了,她躲不掉,也不會再躲了。
安陽並不理身後的穆洹在想什麼,隻是信步走在大街上,這裏人很少,本來繁華的貿易如今也蕭條了,隻能偶爾見到幾家店鋪還開著門,隻是門前冷落,似乎許久未曾有人踏足,安陽就在這樣有些空曠的路上走著,想著父親和兄長他們是不是也曾到過此處,腳步也曾落在自己如今走過的土地上。
她路過一家店,被門口的幡子吸引,上麵“十八娘”三個字寫得極盡瀟灑,在這樣的地方還能看到這樣的字,安陽忍不住走過去,穆洹想要叫住她,最終還是跟著她走了進來,她難得又對什麼東西有了好奇,有了些生的氣息,他不敢再破壞這一刻在她身上看到的對生活的好奇。
店麵很小,進門的時候,安陽瞥見門框上麵已經結了蜘蛛網,想來是真的許久不曾有人來過了,連她走進來都沒有人出來接待。
她便自己隨便尋了個座位,抬手用衣袖將凳子隨意地擦了擦就這樣坐下,穆洹跟著她坐在旁邊:’怎麼忽然走進了這家店?”穆洹問她。
安陽並不看他,隻看著牆上的一副畫,穆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畫並不稀奇,畫中不過是一株蘭花,畫工也不見得多好,在他看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名家之作,為何安陽對對著一副畫出神。
“小姑娘,喜歡這幅畫啊?”一道溫和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安陽回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粗布衣服,頭發隨意挽著的中年女子,手中拿著抹布站在自己身後,她連忙起身回首:“您是這兒的主人?”
女子笑了,走過來,用手中的抹布將安陽方才坐過的桌子擦幹淨,示意她坐下:“我這店很久沒人來過了,時間長了,我也懶得打掃,兩位不要見怪啊。不過,我這裏還有一壇自己釀的清蒲酒,兩位要不要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