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藥的端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看樣子心情不錯，步伐輕快，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調子。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著，這一準是他賺了大的便宜。
一路像是有風吹著似的來到了他暫住的客棧。顛兒顛兒的上了樓。奇怪的樣子引的路人不住地向他望去，指指點點。
賣藥的進了自己的客房，轉身插上了門鎖。把背上的大藥箱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最底下的那兩扇門兒。
裏麵的情景讓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個藥箱就仿佛是活物似的，內壁是什麼巨型動物的口腔，鮮紅的舌頭猛的伸出來，像是聞著了獵物似的，卷走了賣藥的人手裏的那個木盒子。
隨後那兩扇小門便自己砰的一聲關上了，速度之快，連賣藥的都沒有反應過來。
“嘖嘖，真是一個淘氣的小家夥啊。”賣藥的滿意的拍拍自己的藥箱，仿佛在誇自己的孩子似的。
“你的胃口真是越來越大了，漂亮小姐姐的真心好不好吃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會有更好的東西拿給你哦。”
不知是什麼動靜驚動了樹枝上的灰鳥。他今天的縮了縮脖子，隨後撲棱棱地飛到天上去了，那樹枝搖了三搖，灑下一些原本堆積在樹杈上的積雪。
石橋邊上蹲著一個灰黑色的身影，太陽落山之後，這裏冷氣逼人，尤其是這座灰白色的石橋，橋麵上仿佛籠罩著寒氣。這個人仿佛凍僵了似的，一動不動。
他的眉毛鬢發都結了，薄薄的霜，在微風中輕輕地顫動。約莫六七十歲的樣子，形容枯槁，身材消瘦佝僂，身上的衣衫早已分不清，是藍色還是灰色，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幾圈圍巾，隻露著眼睛，無力地半睜著，楞楞地盯著不遠處的前方，褐色的眼眸邊緣有一圈青灰色的眼翳。
因為昨夜裏下了雪，街上沒有什麼人，四周一片寂靜。
這個蹲在石橋上的人突然動了動，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一隻手在懷裏摸索著，掏出了一個布包，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又小心地疊好，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嗯，下雪啦，一年又要過去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老頭閉著眼睛喃喃自語著。
賣藥的男人遠遠的便看見了那個約他在橋頭見麵的老頭。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落了不少的積雪。
“可千萬別被凍死了呐。”賣藥的急步走上前來，蹲下身子，拍拍老頭幹枯的臉。
“喂喂，你醒一醒。”賣藥的又抓著他的肩膀使勁兒的搖了一搖。
老頭猛的睜開眼睛，看見是賣藥的，便幹巴巴的笑了，笑了，沒有兩聲便又接不上氣兒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你這肺癆有不少年了吧？看你這個樣子，也沒有幾天可以活了吧？”賣藥的倒是坦然，開門見山。臉上顯出一些不愉快的神情，因為這種將死之人往往會有，很麻煩的事情要找上他。
如果真的被拜托了，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雖然是個雲遊的商人，但是言而有信。
“我不是想要看病……咳咳咳……我這裏有上好的藥材，你看看可不可以收？”她有些激動，掏出之前那個小小的布包遞給了賣藥人。
“我想要換一些錢。”老頭兒小心翼翼地說。
“老兄啊，你都快是死的人了，要那些個身外之物做什麼呢？不如我讓你多活上個幾年，吃香喝辣，痛痛快快也未嚐不可呢。”賣藥的暗自好笑，這鄉下老頭的要求倒是簡單。
可是越是遇到這樣的人，賣藥的內心就越想顯擺一下自己的本事。
“我活了一輩子，受了一輩子的罪，你根本就不知道，窮，就是罪過呐！”老頭兒悲憤的說完，又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了好一陣子，嘴角都溢出絲絲血跡。
賣藥的接過老頭兒遞過來的小布包，放在鼻子跟前一嗅。“人參？”買藥的心中一動，這可不是一般的人參，這種味兒，恐怕這人參有幾百個年頭了。
賣藥的不禁心中一喜，表麵上卻裝作靜。“你想要換多少錢呢？”偷偷的看著老頭臉上的表情。賣藥的，知道這老頭也不是一個識貨的主兒，要多少錢？他自己根本也沒普兒。
“咳咳咳……”老頭兒不知道要多少，他沒有邁過人生，連大一點的銀子都沒怎麼見過。於是他試探性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在賣藥的麵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