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得貴招募運輸隊的工作進展很順利,因為講好是幫助紅軍把物資運到瀘定就行,而且又發工錢還給糧食,加之郭振山率先報名,當即就有二十多名青壯年表示要參加,而旁邊的家人也隻是嘮叨或叮囑幾句,並沒有進行攔阻。
葉子茂因為要給潘得貴留出時間,所以就故意和沈誌傑不斷探討大會怎麼進行下去的細節。而沈誌傑早就意識到他們在唱雙簧,但也隻能睜一眼、閉一眼了。再者,有一個更為非常棘手的問題正在困擾著他。
沈誌傑沉吟一下,說:“你考慮嗎,大會結束後咱們該怎麼辦?”
葉子茂已經意識到他要說什麼,但故意強調道:“還能怎麼辦,趕緊走唄,一是還有幾十名傷病員正等著咱們呢,二是要盡快趕到瀘定與大部隊會合,以免被尾隨而來的敵人堵截住。”
沈誌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而且有些煩躁地說:“你說的很重要。可是,咱們走了後,這些老百姓怎麼辦?”
葉子茂就怕他瞻前顧後婆婆媽媽的沒完沒了,索性道:“還能怎麼辦,咱們又不能全帶走。再說了,咱們想帶,他們也不會跟咱們走啊。”
沈誌傑真的有些心煩意亂了,不耐煩道:“你不要給我說這些沒用的。”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和一下情緒後才說,“畢竟姚金銀和管家被群眾打死了,當然,這主要是我的責任。”
葉子茂不以為然道:“這種事情以前也不隻發生一兩次了,群眾有仇恨又有鬥爭的熱情,咱們攔也攔不住啊,你不能主動承擔這種責任。”
沈誌傑擺手道:“我不是要說責任問題。”
葉子茂繼續打岔道:“那就沒問題了啊。待會兒趕緊把大會結束了,咱們趕緊按計劃出發。”
沈誌傑再次不耐煩道:“你聽我把話說完。”
葉子茂知道攔不住了,不得不說:“那好,你說你說。”
沈誌傑這才有機會說:“咱們現在需要冷靜地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他停頓片刻,快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後說,“在大會開始時,我勢必要提到紅軍已經攻占了安順場和瀘定城,緊接著是郭振山和阿鳳的控訴,由此群眾的積極性也被調動起來了,進而發生了姚金銀和管家被打死的事情,直到現在群眾的情緒仍在湧動之中。可是,如果看到咱們就這樣匆匆地離開,群眾會怎麼想?特別是,姚金銀的兒子姚文彩和女婿楊定邦前來報複怎麼辦?所以,我認為應該想些辦法,以盡量避免群眾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葉子茂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已經打定主意了?”
沈誌傑聽他這樣說,就知道至少有些眉目了,便順勢加重語氣道:“主意肯定是打定了,隻是沒有想到好辦法,所以才給你談嘛。”
其實,葉子茂在剛才打岔的同時,出於對沈誌傑的了解,他的大腦也在飛快地思考著對策,可是思來想去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此時沈誌傑顯然是鐵了心要幹,他隻得咬牙說道:“沒有別的,隻有引火上身了!”
沈誌傑一愣,因為放在以前的話,不用找葉子茂商量,他直接就會想到乃至幹出來。可是,目前既要及時給昨天留下的傷病員送糧救命,又要及時趕到瀘定城與大部隊會合,甚至大部隊有可能已經再次出發了;而要采用“引火上身”的辦法,那勢必要在此地等著“火”過來……一邊是部隊的整體行動和戰士們的安危,一邊是群眾的利益。
因此,他麵對這兩難境地而苦惱不已,便又有些焦躁地說:“這種辦法還用你想啊!關鍵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下怎麼才能做到,你考慮到時間問題沒有,咱們有多長時間可用?你是軍事指揮員,必須要想出一個妥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