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誌傑見對方已中圈套,心中暗喜,但臉上再次冷笑,說:“那好,你就替我去問問九紅,她是否在暗中勾結官軍,不僅欺壓老百姓,還壞了江湖規矩?像這種人,不僅我們紅軍要打,恐怕綠林中人也不會放過她吧!”
小頭目一下子就心虛了,因為他要直接帶隊去打家劫舍,所以二當家隻能給他交了底,不過手下的弟兄們確實不清楚這件事。
他硬著頭皮喝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沈誌傑緊接著說道:“那好,你讓九紅來見我,讓她當麵確認是不是我在胡說八道。”隨後,抬手指向山坡上站著的那三個人,“你看到中間那個胖子嗎?如果他有膽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其實,沈誌傑提到的這些事,全是來自葉子茂的推測。既然是推測,那就隻能遊走在這層窗戶紙似破不破之間,其力道全在見機行事之下,恰到好處地掌握分寸。
站在一旁的潘得貴已經暗生佩服。在六天前,他初次見到沈誌傑時,便認為不過是個口若懸河且婆婆媽媽的政委,隻是那隻獨臂讓他感覺到,這應該是一個忠於職責,且腦袋一熱就可以帶隊打衝鋒的人。然而,此時的他才真正見識到了這個人的智勇雙全。
不過,沈誌傑畢竟過於中規中矩。在麵對敵手時,不論說話,還是做事,他更適合唱“紅臉”。
相比之下,若是論起江湖規矩,論起察言觀色,論起軟硬兼施,尤其是唱“白臉”,便衣隊出身的潘得貴則要勝出不止一籌。這,也是葉子茂執意讓他跟隨沈誌傑的主要原因之一。
潘得貴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上前一抱拳,討好地笑著說:“這位弟兄,你我都是底下聽呼喝(命令)的,不論幹什麼事都要把照子(眼睛)放亮些,免得不小心觸了黴頭,是不是?他們當家的(頭目)之間有話要講,咱們就別瞎嚼磨(廢話)了,大不了傳完話再開打不遲,是不是?”
事實上,土匪畢竟不是兵,講究的是“呼嘯山林”,即便是亡命徒,如果能夠通過盤道解決的話,那也絕不會上來就開打,除非之前已經有了深仇大恨。
在潘得貴抱拳盤道加上一番勸解之後,那個小頭目顯然是聽進去了,不過他又怕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就有些猶豫起來。
在沈誌傑、潘得貴與土匪小頭目對話的同時,爬伏在山坡頂上的葉子茂始終在用望遠鏡進行觀察。
旁邊的吳成國和馮世功有些奇怪,因為看到葉子茂一直在盯著房屋那邊,也就好奇地跟著望過去。
就在這時,從房屋那邊走出一個人,隨後是第二個,緊接著又是四個。他們每人平端著一支步槍,強撐著有些蹣跚的雙腿,毫不遲疑地向土匪的卡點走去。
葉子茂不由暗喜,甚至因那6名傷病員在沒有得到命令之下,卻能夠主動做出奮不顧身的舉動,而感動得險些喜極而泣,因為他等的就是他們,因為他們的出現會讓他的計劃增添更大的把握。
特別是,當初隻給他們留下5支步槍,此時卻端出6支,這也充分表明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即姚文彩、九紅另有對手在這裏,而且肯定是與那些傷病員在一起。因此,他又為那些傷病員的機智表現而欣慰,心裏也就更加有底,並更下定決心要打這一仗了。
葉子茂還另有更深的考慮:
一是,必須要除掉姚文彩這個心頭大患,同時,也能讓吳成國及其弟兄踏實且塌心地跟自己走;
二是,不論什麼原因,那些留守的傷病員肯定是得到了姚文彩、九紅的對頭的幫助,因此出於回報也要予以聯手,同時,極有可能又有兵源可征了;
三是,出於紅軍的職責,也要將九紅這些危害一方的土匪除掉,同時,也能讓當地老百姓對紅軍有更加真切的認識。
尤其是最後一條,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打這一仗。
隨即,葉子茂決定必須要實施第二套方案,同時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一把拉過吳成國,說:“現在該你了。”緊接著,他又叮囑道,“迂回時要特別注意隱蔽,寧可射擊距離遠一點,也不要被對方發現。明白嗎?”
在此之前,他已經觀察了沿山脊進行迂回的路線,有部分區域沒有十分有效的掩蔽物,而且九紅明顯是安排了多個瞭望哨。所以,他才讓王大雷帶人從九紅、姚文彩的正後方進行包抄。
吳成國也非常清楚地形的不利,回道:“明白!”隨後,就要匍匐離開。
葉子茂一把拉住他,再次強調道:“記住,你的目標是九紅,隻有打掉她,才能打亂他們;隻有打亂他們,咱們才能在亂中取勝。明白嗎?”
吳成國咬牙道:“明白!”
葉子茂又說:“不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要以我這邊的號令為準,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
吳成國點頭道:“明白!”
葉子茂這才發出命令:“去吧。”
吳成國拖起步槍,匍匐後退四五米,然後俯身向九紅所在的“臂肘彎”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