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陽從頭到腳打量了姑娘一下,估計有十五六歲,從身著學生裝和幹淨體麵的外表來看,不像是普通農家的孩子,更不是走投無路的樣子,便首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說:“馬紫瑜。”
“哪幾個字?”
“紫色的紫,周瑜的瑜。”
“《三國演義》裏的那個周瑜?”
“對。也是‘美玉’和“玉的光澤”的意思。”
“嗯,‘瑕不掩瑜’嘛。”林丹陽也就更加認定,這個馬紫瑜不是普通農戶家的孩子。
雖然林丹陽有意進行擴紅,但又不能違反規定,便說:“馬紫瑜,女兵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至少要經過家人的同意。你先回家,問清楚了再說。”
馬紫瑜嘟起嘴說:“我不回去,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林丹陽不能斷定她目前是否說的氣話,便說:“這怎麼行,我們有規定,尤其是女兵,一定要由家人同意。”
馬紫瑜畢竟上過學,人也很機靈,加之已經脫離險境,心情也就穩定了許多,便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對自己要求參軍的認同,便說道:“我不回去,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林丹陽當即就喜歡上這個小姑娘,但仍然堅持道:“這樣吧,你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回家。”說著,就伸手拉住馬紫瑜的胳膊。
馬紫瑜無奈之下,隻得躊躇著邁開了腳步。
葉子茂看著她們的背影,有些猶豫該怎麼辦,因為林丹陽剛才說的是“我們送你回家”,這個“我們”是指她和警衛員,還是連他葉子茂以及王大雷、石玉寶也算上了?
林丹陽扭頭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和馬紫瑜前行。
葉子茂心中已經明白,無奈地向王大雷、石玉寶擺了下手,隨後挑上擔子跟了上去。
馬紫瑜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扭頭問道:“大姐,你是哪年當女兵的?”
林丹陽是在1926年入學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所以回道:“民國十五年。”
馬紫瑜驚訝地說:“哦,已經快十年了。”
林丹陽抬頭想了想,今天是1934年12月19日,便說:“準確的說,應該是有八年半了。”
因為她在八一南昌起義失敗後,曾輾轉到蘇聯留學,所以又說:“其間,不都是在當兵。”
馬紫瑜並不是真心關注這個問題,又問:“大姐,你當初要當女兵的時候,家裏人同意嗎?”
林丹陽一愣,馬上意識到這個小姑娘的機敏,因為不要說八年前,就是現在,也不會有哪個家庭同意女孩子去當兵。
事實上,林丹陽參軍是源於葉子茂的大哥常輝。
當時,常輝奉命隨北伐軍來到武漢,參與籌備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其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盡快招收革命青年入學。因此,他對外廣發書信,包括在上海的朋友、同學、同事,以及當年在女校任教時的學生。
林丹陽在得到消息後,便瞞著家人,與幾名朋友、同學相約一起到了武漢,並在常輝的幫助下順利考入軍校。
也就是說,她並不是在得到家人同意的情況下參軍的。所以,麵對馬紫瑜的提問,就有些難以啟齒,便轉而問道:“你家裏還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