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葉子茂剛才陳述的都是基本事實,不過,其中也暗藏了他自己的心機,並且有意識地選擇了特定的詞彙和語氣。
葉子茂繼續說道:“現在還不清楚是不是還有他們的內線,所以,你們以後回家後,一定要加些小心,防備他們前去報複。”
人們都心事重重地低了下頭,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顫。
葉子茂故意壓低聲音,一副貼心的樣子安慰道:“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們正在準備除掉楊定邦和姚文彩,如果順利的話,即便是他們還有內線,也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了。”
人們又開始麵麵相覷,隻是眼神中含有了非常複雜的心態和信息,似乎是在相互探問:“咱們該怎們辦”,以及“是不是應該先除掉楊定邦和姚文彩”。
最後,葉子茂說:“這件事,大家一定要保密啊,千萬不能說出去,如果走漏了風聲,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人們都不由得點頭,有人甚至說出:“要的!”
葉子茂這才說:“時間不早了,你們都休息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說完,他就起身走了。
人們一言不發,都默默地重新躺好,心事重重地眨著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葉子茂邁著疲憊的雙腿走向自己的地鋪,在陰影中看到沈誌傑,便抬起手擺了一下,表示一切安排妥當。沈誌傑用手指了下地鋪,示意他趕緊安心休息。
這麼多年來,兩人已經形成默契,完全不需要開口對話。葉子茂知道沈誌傑肯定要通宵值班了,所以放心地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正所謂“百密一疏”,葉子茂此時絕對沒有想到,何連江的弟弟老三那裏出事了。
原來,葉子茂怕老三跟隨收容隊太過乍眼,就在約定好接頭地點之後,讓他自行去瀘定城內的熟人家中投宿。
老三也知道此行的危險之處,所以害怕連累到親近的人,便投宿到各地民團來瀘定辦事時常住的客棧,同時還能探聽一下楊定邦、姚文彩的確切下落。當然,他還算是有些心計,對外稱是大哥何連江讓他來采買一些東西。
若放在平時,或他投奔熟人家中不輕易出門,八成就沒有後來的事了。關鍵是楊定邦、姚文彩已經得知姚家被抄的消息,姚文彩又親眼見到九紅被打死,顯然都是那支紅軍收容隊幹的,而何連江也參與其中了。
其實,葉子茂他們是在傍晚時分到達瀘定,那時姚文彩剛剛帶傷返回秘密駐地,並見到楊定邦。
由於瀘定城內已經被紅軍各部隊占滿,收容隊隻能將宿營地安置在城外,又因為石玉寶事先做了安排,所以在碼頭和城內沒做任何停留,就直接趕到了宿營地。
鑒於晚上要戒嚴,況且,夜裏去打探消息也容易被懷疑。所以,楊定邦、姚文彩隻能安排人員在第二天清晨出發。
楊定邦分別派出了兩組人馬,其中之一就是九紅手下的嘍囉,而他們在當地一直就布有眼線。另外,姚文彩是本地人,在瀘定城內早就有自己的秘密聯絡站,他也派出了心腹前去搜尋。
所以,他們很快就發現那幾條姚家的船停靠在碼頭,隨後就按圖索驥,沿路進行搜尋。
至於葉子茂,由於既要處理吳成國排可能出現的內亂,又要防備來自楊定邦、姚文彩必然的報複,所以極為重視宿營地的安全工作,而且在第二天又進一步做出相應安排,加之多數傷病員已被送到野戰醫院,進而從外表來看,他們與普通的紅軍部隊一樣。
所以,楊定邦、姚文彩派出的人員在眾多紅軍部隊中,一時難以找到那支紅軍收容隊。就在加緊搜索的過程中,卻意外發現何連江的弟弟老三在瀘定。稍晚些,他們才發現收容隊的宿營地。
楊定邦、姚文彩在得到這一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他們隨即懷著複仇的心理,商定了一個極其險惡的複仇計劃。
在頭一天,葉子茂被折騰了半宿才入睡,第二天一睜眼,就看到豆子的那張小臉,隨後被一塊手表遮擋住。
他抓住豆子的手腕推開,然後定睛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9點了,連忙站起身來,一邊整理服裝,一邊對豆子說:“好了,知道了,你去把手表還給沈政委吧。”
豆子高聲喝道:“是!”然後,轉身就跑走了。
葉子茂莫名其妙地扭頭看向豆子,隨即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向他,不由無奈地笑了一下,這顯然是沈誌傑安排給豆子的任務,也就是用喊聲通知大家:葉隊長已經起床了!
果不其然,離著最近的王大雷當即就來到麵前,彙報道:“昨晚,在你睡後平安無事,馮世功也沒有反常舉動。”又低聲說,“玉寶、阿鳳、郭振山已經出發,去與老三聯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