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國把葉子茂拉到更遠一些,這才把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原來,楊定邦、姚文彩除了以軍務為由搜刮地皮外,還向上峰謊報戰損,然後倒賣軍火。
至於槍支,由於在戰場上失槍也會受到軍法處置,所以,雖然報損後暗扣下來的會有,但數量不可能太大。不過,彈藥卻很難統計,就算是在戰場上放幾下空槍,他們也會謊報出一個大數字。
至於買方,既有姚金銀這樣的土豪、何連江這樣的民團,還有九紅這樣的土匪。
楊定邦、姚文彩暗扣下軍火以及搜刮的地皮錢後,不可能也不敢隨時帶在軍中,因為在任何軍隊,他們的這種行為都會被槍斃。所以,他們便暗中找了一個保管者,同時也是販賣者。
這個保管者原本是一撥土匪的軍師,人稱“龍叔”,雖然因為年老體衰而金盆洗手,不過,仍在暗中幹著給黑白兩道搭線牽橋的勾當,而九紅就是由他介紹給姚文彩的。
至於這層關係和軍火的事情,楊定邦、姚文彩甚至不會讓更多的心腹知道,也就更不可能告訴吳成國。
不過,暗中抓住上峰的把柄,是在舊軍隊中的基本生存之道,吳成國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與姚文彩因為軍餉而發生頂撞,並準備去投奔在甘南駐軍的把兄弟之後,他就更加留心了。
況且,吳成國在隊伍中也不是沒有仨親倆好,包括那些早就不滿楊定邦、姚文彩貪財忘義的下級軍官,他們也會或明或暗地給吳成國說些事情,這就讓他察覺到龍叔的存在。
“那些軍火肯定在龍叔那裏。”吳成國說道。
葉子茂覷視著他,半是埋怨,半是狐疑地問道:“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吳成國“嘿嘿”一笑,說:“昨晚看到陳虎後,我就猜是你找來的援兵,也就覺得肯定會要來彈藥。隨後,我就暗中觀察什麼時候送到,不過最後隻看到了軍服,嘿嘿。”
葉子茂暗中鬆了口氣,笑道:“我們紅軍一直缺少槍支彈藥,要軍服可以,要援兵可以,要命也可以,不過要槍支彈藥就難了。況且,這仗不是該打還是打下來了嗎。”
吳成國也笑道:“我哪有你們能沉得住氣啊,所以熬到現在,就隻能和盤托出了。”
葉子茂打量著他,問道:“和盤托出?嗬嗬,連那些地皮錢也舍得托出?”
吳成國又笑道:“跟你說實話吧,原本我準備跟你們離開瀘定之後,再帶人返回來。”
因為他之前就曾準備打著紅軍的旗號去抄姚家,所以,葉子茂拉下臉來,問道:“還想打著紅軍的旗號?”
吳成國依然笑道,“這隻是其中的一個想法而已。”
葉子茂說:“也就是說,如果我要來了彈藥,你就不給我說這件事,之所以又給我說了,是因為我沒要來彈藥,而你認為隻有先除掉楊定邦、姚文彩,才能確保那些軍火和地皮錢最終落到手,對不對?”
“就是這個意思。嘿嘿,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你。”吳成國說,“不過,你也相信我是真心要除掉楊定邦和姚文彩了吧?”
葉子茂轉而問道:“你這一反水,他們會不會將軍火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吳成國說:“應該不會,因為他們也不清楚我知道這件事。況且,如果轉移地點的話,很難找到像龍叔這樣合適的人進行看管。”
葉子茂心裏有了底,轉而問道:“那個龍叔在什麼地方?”
吳成國說:“在大渡河的下遊,大約距離瀘定有四五十裏,應該離姚家不遠,隻不過一個在東岸,一個在西岸。”
葉子茂點頭道:“嗯,他們選擇這裏比較合理。”
吳成國又暗藏心機地說,“具體地點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何連江肯定知道。”
其實,他非常想把何連江拉進來,因為不論行動成功與否,楊定邦、姚文彩的複仇目標不至於隻是他,甚至會首先集中到引路的何連江身上。
葉子茂一愣,追問道:“你怎麼會這麼肯定?”
吳成國說:“龍叔原本是土匪出身,肯定得罪了不少仇家,況且又給楊定邦和姚文彩保管著軍火和地皮錢,所以就裝模作樣地養了一支民團,何連江肯定沒少跟他們打交道。”
葉子茂又追問道:“這件事你都給誰說過?”
吳成國說:“誰也沒有說過。”
葉子茂狐疑地看著他,繼續追問:“為什麼?”
吳成國“嘿嘿”一笑,說:“你想啊,那裏又是槍支彈藥,又是金銀財寶什麼的,如果有人事先知道了,我這個隊伍就不好帶了。所以,不到最後肯定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