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國環顧四周,喝道:“各位弟兄聽好了,待會兒要挨家挨戶搜查共匪。不過,咱們醜話要說在前麵,誰要是手腳不幹淨,別怪我執行軍法!”
這一番話,等於是在公開宣布:肯定會有人手腳不幹淨!
因此,不論是窮家,還是富戶,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開始慌手慌腳地藏東西。為了拖延時間,不是打孩子,就是罵老婆。還沒等吳成國等人動手,全村就已經是吵吵嚷嚷地雞飛狗跳牆了。
最擔心的還是龍叔的家人,因為龍叔闖蕩江湖經營這麼多年,算是全身而退,不要說家底很厚實,單說剛收的那百十塊大洋“好處費”,以及那些金銀細軟也不能全帶在身上。況且,帶在身上更乍眼,也就更不保險。
再說了,如果龍叔隻是一個山野老漢,被人家摸了搶了也就甘願認栽了。可是,他在這一帶既有名號,又有威望,而且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如果這次吃了啞巴虧,那就太冤了!
所以,龍叔的大兒子連忙做出示意,手腳相對麻利一些的二兒媳,隨即分別在後窗點起2盞油燈。
這是他家自定的暗號:1盞燈是“危險、快跑”,2盞燈是“平安,回家”。也就是說,他們正在讓龍叔和二兒子回家。
在山坡上,龍叔和二兒子看到家門前燃起的大火,也聽到響起的銅鑼聲,甚至隱約聽到孩子的哭喊聲。當然,也看到自家後窗亮起的那兩2盞油燈。
二兒子說:“爹,回去吧,那些人肯定是國軍,咱們別吃了啞巴虧。”
龍叔沉吟一下,說道:“你留下,我回去。”
二兒子剛才是從熱被窩裏和媳婦身上倉皇躍窗出來的,隻拎出來一把駁殼槍,渾身上下一絲不掛,此時山中陰冷,他早就有些瑟瑟發抖了,便試探著說道:“要不,我跟你回去吧?”
龍叔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外褲,一邊毋庸置疑地說:“你留在這裏。”隨後,他又叮囑道,“不見到我的麵不許回去,記住嗎?”
二兒子不情願地點頭道:“嗯。”
在村子外,吳成國安排的一名士兵攔住葉子茂等人,並將村子裏的情況作了彙報。同時,石玉寶也派人前來彙報,村子的船隻全部失蹤了。
葉子茂得知龍叔極有可能已經跑了,他的心頭不由一沉。由於吳成國有“攪鬧村民,逼迫龍叔現身”的計劃,所以,他沒有當即命令去搜山。況且,即便是白天,搜山也等於是大海撈針。
他扭頭對王大雷說:“你現在帶領所有身著我軍軍服的人員,馬上去山口那裏修築防禦工事,一旦出現敵情,要堅決阻擊!”
王大雷回道:“是。”
他又說道:“派人去通知看守船隻的人員,放棄船隻,盡快趕到這裏來。”
王大雷一愣,但仍回道:“是。”
他緊接著說道:“還有,派人去查明剛才是誰在鳴槍。”
王大雷又是一愣,提醒道:“之前已經派出3個戰鬥小組,估計他們會報來相關情況,此時不宜分散兵力吧?”
他毋庸置疑道:“執行命令!”
王大雷回道:“是。”
對於劉世年的鳴槍示警,葉子茂一開始更擔心且關注的是,龍叔是否會由此逃跑。加之他雖然不知道劉世年的身份和目的,但通過明顯是一個人在連續鳴槍,以及派出的戰鬥小組並沒有進行交火來看,對方人單勢孤,並不是大隊人馬。所以,他之前基本上就忽略了這一情況。
此時,他已經冷靜下來,專注於龍叔的神經隨之放鬆,而近十年的戰場經驗養成的第六感也逐漸恢複,由此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在剛才堵截劉世年以及那名衛兵的哨卡處,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最早派出的戰鬥小組,分別由2名紅軍戰士和1名吳成國排的士兵組成。而那個被戰鬥小組抓住的衛兵,之前就已經知道吳成國排反水了,此時也認出原本是一個團的弟兄。
戰鬥小組肯定要在第一時間審問俘虜,原本以為既然是楊定邦的親信衛兵,那肯定會是鐵嘴鋼牙了。沒承想,剛開口一問,對方就禿嚕了,而且還指天發誓講的全是實情。
其實,那名衛兵知道吳成國不僅帶人抄了姚家,還打死姚文彩的父親和兩個弟弟。所以,他就暗自下定決心:打死也不能全盤托出,否則,肯定沒有逃生的機會了。
因此,他確實提到了那個秘密軍火庫,也交代了劉世年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就是來給龍叔報警。不過,他沒說楊定邦、姚文彩已經判定紅軍會前來抄繳軍火,更沒講有3個連的國軍正在趕過來,隻是說:“楊團長見紅軍還守在瀘定,心裏感覺不踏實,就派我們通知龍叔在外麵避幾天,等地麵太平了再回家。”
最後,他對著吳成國排的那名士兵央告道:“老弟,你也知道楊定邦、姚文彩的為人,他們讓咱們在前麵賣命,自己卻暗中謊報戰損、搜刮地皮、克扣軍餉。他們太不地道了,早就該千刀萬剮!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如果真從他們那裏得到什麼好處,還需要時不時地舔著臉混吃混喝嗎?我確實今天才知道這個秘密軍火庫,我可全交代了,若有半句瞎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