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敵左側翼陣地上的敵兵麵對不斷推進的火勢,不得不向更遠端聚集,但仍在進行瘋狂射擊。由於葉子茂他們毫無招架之力,因此,有些敵兵甚至大膽地采取了站姿,以主動減小射擊死角。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們的人形人影非常明顯。
陳虎見狀,一邊大喊:“輕機槍,三次射擊!”一邊向敵左側翼陣地打出一個點射,緊接著又是一個點射。
敵兵不論是被擊中,還是被嚇退,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他們的射擊也就隨之停止了。
與此同時,豆子吹起了軍號,雖然氣息還是有些不足,音調也不太準,不過,至少響徹了此處的整個戰場。
陳虎在打出兩個點射後,雖然逼退了側翼陣地上的敵人,不過,也被在高房工事上的杜先昌發現了。杜先昌連忙給輕機槍射手指示方向,而陳虎也調轉槍口指向了他們,兩挺輕機槍幾乎同時開始對射,而且均是連發長射。
在之前陳虎高喊“輕機槍三次射擊”時,葉子茂就已經明白這是在發布信號,即在第三次槍聲響起時開始衝鋒。
此時,陳虎已經先後將自己正麵和側麵的敵兵避退,緊接著就是壓製和吸引敵高房工事方向的敵人。但是,葉子茂所在主陣地兩側的敵人處於陳虎的射擊死角,也就是“丁”字路口那一橫的兩端,尤其是左側的那挺輕機槍,對葉子茂他們依然存在很大的威脅。
就在陳虎的第三次槍聲響起後,葉子茂發布命令“衝”之前的一刹那,那名主動留下進行掩護的戰士,竟然不顧那條傷腿,用單腿猛然站起身來,左右手各挺一支步槍,大喝一聲,同時朝著左側敵人的那挺輕機槍扣動了扳機。
他知道來不及再次上膛了,況且,他也沒想到要再次射擊,隻是鬆手扔掉步槍,隨即仰頭長嘯。聲音剛出,就被敵人前後夾擊的密集子彈擊中身體。
葉子茂已經率隊衝出主陣地,也聽到那名紅軍戰士的槍聲和喊聲,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什麼情景,以及最終是什麼結果。他強行壓抑住險些脫口而出的悲憤呐喊,含淚俯身繼續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去,而前方20米處就有建築物可以隱蔽了。
在陳虎那邊,一彈匣子彈剛剛打完,他就被敵人的子彈擊中,陡然從巨石上倒落,然後順著山坡翻滾下去。
輕機槍射手和填彈手連忙追下去,一個奔向陳虎,一個奔向輕機槍。豆子見狀,隨即停止吹號,跟著奔向陳虎。
正是因為陳虎和那名紅軍戰士舍生忘死地吸引和壓製敵人,葉子茂等人幾乎沒有被敵人發現,也沒有遭到有效阻擊,很快就順利地衝入建築物之間。
葉子茂閃身在一個牆角處,探頭觀察敵方的火力點,尤其是那處高房工事。
吳成國悄然來到他的身邊,低聲說:“剛才看了幾家,已經選好陣地。”
葉子茂說道:“疏散老百姓。”
吳成國回道:“早就跑了。”
按照葉子茂事先作出的部署,他們要兵分兩路,由吳成國帶領4名戰士上房進行壓製,而他剛才就選擇好了陣地;由葉子茂帶領其他人去攻打敵高房工事,因為隻有打掉那挺輕機槍,才能打掉敵人的信心,並打亂戰場秩序,進而趁亂突出重圍。
此時,他們距離敵高房工事有近50米,其間還有敵方的其他火力點,而且總共有一個連的兵力。若想衝過去抵近攻擊,即便是有建築物作掩護,那也絕對屬於自殺性攻擊。
對此,從軍多年的胡萬順當然能夠看出來,也當然不想就這樣死掉,他一把拉住正要向前衝的葉子茂,並將其擁推到牆角處隱蔽。
葉子茂猛然扭頭看向他,雙眼雖然蒙著剛才的淚水,但仍能看出噴出的怒火。
胡萬順也顧不得做解釋了,回手從後腰抽出那顆手榴彈,擰開後蓋,掏出拉火繩,然後扭頭看向側後方的屋頂。按照計劃,吳成國他們應該出現在那裏。
葉子茂當即明白他要幹什麼了,低聲叮囑道:“要小心。”
這時,魏保利拉了一下胡萬順的袖子,笑著將一顆手榴彈遞給他。
胡萬順低聲罵道:“龜兒,你不想讓我活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魏保利把脖子一縮,躲到一邊去了。
“砰砰砰!”
吳成國那邊傳來連續的槍聲,瞬間就將敵人的火力吸引過去。
胡萬順從牆角探頭看了一眼,猛然跨步出去並奔跑起來,僅用五六步就衝起了速度,然後揚手甩出手榴彈,他則隨著慣性撲倒在地,緊接著是連續的側滾,就消失不見了。
由於雙方在對射,加之槍火爆閃影響到視覺,敵方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胡萬順,更沒有發現有一顆手榴彈正在淩空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