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敏不敢有半點猶豫,自信地說道:“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和這些傷病員接觸,我敢保證他們都考慮清楚了。”
葉子茂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要請他們量力而行,雖然收容隊的職責就是要幫助他們行軍,但是,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的行動不便,而拖累其他的傷病員同誌。”
柳玉敏的眼眶裏一下子又灌滿了淚水,顫著聲音說道:“他們已經說過了,如果實在走不動的話,就自動離隊。”
葉子茂愣了愣,他也被這些傷病員的決心和決定感動了,但仍然認為不能感情用事,這畢竟事關收容隊的整體行軍,乃至生死存亡的關鍵問題。
他考慮了一下措辭之後,盡量平緩地說道:“這樣吧,你看能否請院長再親自篩選一次,具體標準我也不知道怎麼定,反正隻要每天能夠自行行軍10華裏,我這裏就可以接收。不過,大前提是身體要有康複的希望。”
柳玉敏仰起頭,似乎是在默記葉子茂提出的“條件”,以便去向院長彙報;又似乎在暗算有多少傷病員符合這一“條件”,以便著手下一步工作。隨後,她轉身像蝴蝶一般跑走了。
當葉子茂返回宿營地時,遠遠地看到有數百名老百姓聚集在入口和周圍,而且是男女老少各色人等均有,他的心中不由一驚,不由加快腳步趕奔過去。
哨兵看到他,連忙對老百姓喊道:“讓一下,我們的上級來了,快讓開!”
老百姓似乎不為所動,依然向宿營地裏麵引頸張望。
哨兵又喊道:“是我們的長官,都閃開!”
老百姓這才齊刷刷地扭回頭,看到葉子茂後,便自動讓出了一條通道。
正在葉子茂狐疑著向前走時,突然一名老漢跪到他的麵前,可憐巴巴地求告道:“長官,行行好吧,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緊接著,又有十幾名男男女女跪到他的麵前,哭天喊地地央求著。
哨兵連忙跑了過來,將左右為難乃至不知所措的葉子茂拉出人群。
葉子茂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哨兵回道:“有看熱鬧的,有來送人的。”
葉子茂追問:“送什麼人?”
哨兵回道:“剛報名參軍的新戰士。”
葉子茂順著哨兵的手指看去,隻見王大雷、徐家延和收容隊僅剩的那名在編戰士,正在指揮40多名當地青年列隊。他沒再理會哨兵,直奔坐鎮臨時指揮部的石玉寶。
石玉寶笑著說道:“是他們自己來報名的。”
葉子茂狐疑道:“都是嗎?”
“都是。”石玉寶笑道,“放心吧,他們有聞訊來找何連江的民團隊員,也有聽說九紅是咱們打死的就來報名了,還有跟著朋友一起來的。”
葉子茂說道:“外麵有老百姓來要人了,你知不知道?”
石玉寶回道:“知道,我們已經勸退了七八個。不過,其他人很堅決,就是要留下。”
王大雷已經看到葉子茂,連忙跑步過來。
葉子茂扭頭看向那些“新戰士”,又看向宿營地的入口處,猶豫片刻後說道:“讓老百姓堵在門口哭哭啼啼的不像樣子,也不是辦法。這樣吧,”他扭頭看向王大雷,說道,“你去給他們說,願意當兵的當兵,不願意的可以當挑夫。每人每戶50斤糧食,當兵的另發5元月餉,當挑夫的另發2元工錢;在到了行軍目的地之後,挑夫可以回家。”
王大雷問道:“給誰說?”
葉子茂瞪起眼睛,說道:“當然是給他們的家裏人說了。”
王大雷為難地說道:“趙團長派來的人到了,他們正在清點咱們的物資。我是說,我該向誰要東西?”
“清點物資?”葉子茂騰地站起來,追問道,“誰同意的?”
王大雷連忙說道:“誰也沒同意,是他們自己要清點的。”
“什麼叫他們要清點?”葉子茂不由罵道,“你沒攔著嗎?”
王大雷哭喪著臉說:“你和趙團長怎麼商量的,我和石玉寶也不知道啊。隻是看他們那架勢,就以為咱們被他們收編了,所以……”
葉子茂氣呼呼地說道:“就這麼點家底兒,都讓你們亮幹淨了。”隨即,他一邊急匆匆走向物資堆放處,一邊轉而不滿地罵道,“真是跟趙廣達一個娘養的,這種事情倒挺積極主動。”
正在清點物資的十幾個人已經看到葉子茂,包括他那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樣子,所以,他們的眼神中都透出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