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保衛局必然要執行一定的工作流程,而常輝是一個人擅自行動,而且目標和目的地非常明確,所以,他反而比林丹陽他們早一步趕到空無一人的駐地。隨後,他就一路詢問著去追趕嶽雲峰、李天彪他們。
不過,在追蹤不確定目標方麵,保衛局的工作人員要比常輝強上百倍,因此,常輝東撞一頭、西碰一下地反而落在後麵。
常輝也有自身優勢,因為他是紅軍大學的教員,許多軍政幹部包括基層指揮員認識他,所以麵對詢問並不設防,不僅有問有答,而且盡量予以幫助。
他打聽的目標也很明確——林丹陽,因為她的女性特征以及保衛局的特殊領章,顯然是最顯著的“路標”。由此,他就一路追尋過來。
遠遠地,常輝終於看到林丹陽的背影,所以,他就驚喜且焦急地發出喊聲:“站住,等一下!”進而,引發正在高度戒備中的葉子茂等人做出劇烈反應,
常輝雖然上過戰場,甚至帶隊打過衝鋒且多次受傷,不過,他一直屬於政工幹部;在1929年,毛澤東主持製定興國縣《土地法》時期,他奉調轉入地方基層建政工作,以農村調查、分田到戶等土地革命鬥爭為主;在1933年底,他因“路線問題”受到審查後,被安排到紅軍大學工作。因此,他對戰場上的細節不是很敏感。
此時,他看到林丹陽等人做出如此劇烈的反應,就以為是太緊張了。所以,他一邊向負責殿後的戰士抬手示意,一邊喊道:“自己人,林丹陽,是我!”一邊快步趕過來。
直到距離殿後戰士有五六米,距離葉子茂、林丹陽他們有二十餘米時,常輝才意識到大家不僅沒有現身出來,而且槍口竟然是在指向山坡。隨即,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遲疑著停住腳步,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仔細地掃視著山坡。
常輝之所以沒有首先選擇隱蔽,並非不具備軍事經驗,反而正是因為有過戰場經曆,他才非常清楚:首先,他目前是唯一暴露的目標,必然是槍口的聚焦點,躲避得再快也絕對快不過子彈;其次,既然對方剛才沒有開槍,那麼,他現在如果倉皇躲避的話,反而會引發對方下意識的攻擊;第三,也是讓他下定決心的一點,那就是一定要保證林丹陽的安全,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至於那些戰士為什麼沒有現身,是因為沒有得到葉子茂的命令。至於葉子茂為什麼沒有下命令,是因為他正在死死拉住林丹陽,也就是說,他仍然在懷疑山坡上有埋伏。
其實,在看到常輝後,林丹陽就想從隱秘處出來並迎過去。
“沒有情況啊,真是大驚小怪!”她一邊試圖掙脫葉子茂的手,一邊不滿地說道。
葉子茂指了下山坡上,說道:“你聽。”同時,他緊張地看著小跑過來的大哥常輝,而且心中非常清楚,現在發出警示已經來不及了。
林丹陽狐疑著側耳傾聽,除了鳥叫聲什麼也沒有聽到,仔細掃視也沒有發現異常,便愈加不滿乃至有些惱怒起來,說道:“聽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葉子茂低聲說道:“那些鳥兒一直在樹冠附近,而且叫聲也有異常。”同時,他繼續緊張地觀察著大哥常輝那邊的動靜,並伸手從一名戰士那裏抓過步槍。
林丹陽再次進行觀察,確實看到鳥兒們在樹冠附近時起時落,而且叫聲也透著急促。其實,如果不是葉子茂進行提示,她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甚至會認為那些鳥兒是在愜意地歡叫。
不過,她仍然不解地問道:“這又怎麼了?”
葉子茂隻得說道:“有可能樹上有蛇,也有可能樹下有大型動物,或者是人。”同時,他看到大哥常輝站住了,顯然已經發現異常,因此,他的心中就急切地盼望大哥能夠盡快就地隱蔽。
林丹陽再次不滿起來,說道:“還是無法確認有埋伏啊!你是不是想一直拖延下去,然後放棄任務?”
葉子茂看到大哥常輝在掃視著山坡,便無奈地說道:“等他搜索之後再說。”
林丹陽詫異地問道:“誰?”隨後,她順著葉子茂的視線扭過頭去。
“站住!你要幹什麼?”負責殿後的戰士喊道。
林丹陽已經將頭扭轉過去,隻見常輝一邊走向路旁,一邊伸手抽出手槍。
原來,常輝已經意識到山坡上可能有埋伏。況且,無論是否有埋伏,這樣耗下去肯定對己方極為不利,因為即便不考慮追趕嶽雲峰部的任務,一旦湘江沿線被敵人完全封鎖,那就勢必會更加危險!
在他看來,敵人之所以沒有即刻發動攻擊,也許是之前沒有準備好,也許是在確認是否有後續部隊,也許是在等待嶽雲峰部走得更遠一些,也許是由於兵力不足……也許有著無數的可能。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情況不明之下繼續上路,因為一旦敵人發起攻擊,那就很難有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