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輝見狀,他覺得隻能親自出麵了,便主動上前問道:“夏政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駿覷視著他,盡量穩住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此事由我一人主導,與其他同誌無關。”
常輝又跨前一步,嚴厲地追問道:“你沒聽懂我的問話嗎?”
夏駿依然覷視著他,不過立正敬禮,盡量心平氣和地道:“我們要返回蘇區!”
至於夏駿為什麼如此尊重常輝,並非隻是出於他曾是紅軍大學高級幹部短期培訓班的學生,並受教於常輝,而是因為他的大哥和常輝曾一同留學蘇聯。
夏駿的大哥受組織派遣回國後,先是搞工運,後又搞農運,逐漸成為一名高級幹部。1931年3月,顧順章被捕叛變,隨之時任總負責人的向忠發被捕叛變,兩廣省委書記蔡和森被捕犧牲、滬東區行動委員會書記惲代英在獄中被指認後犧牲,以及一大批地下工作者被捕,包括夏駿的大哥。
夏駿的大哥被捕犧牲時,他正在上海複旦大學讀書,並且已經是一名共青團員。當時鑒於愈演愈烈的白色恐怖,他雖然奉命長期隱蔽待命,可是敵人的偵緝行動並沒有停止,夏駿的處境隨之越來越危險。
常輝在得知消息之後,便向組織申請將夏駿送到中央蘇區。
經過一番周折,夏駿於1932年底從上海來到蘇區,先是跟隨常輝進行農村調查工作,不過,他從未有過農村經曆且語言不通,對此確實覺得非常不適應。可是,他又不想在紅軍中隻是當一名普通的宣傳幹部,便主動選擇了邊區新根據地的建政工作。
夏駿憑借有頭腦,善學習,思想又堅定堅決,很快就暫露頭角並正式入黨。尤其是,他那股書生意氣的勁頭,自然而然地就轉化為膽氣,令其在與敵方遭遇或被偷襲時,表現得異常勇敢且果斷。在短短的一年之後,他便兼任了遊擊大隊的政委職務。
在此期間,常輝沒少給他幫助,兩人不僅經常通信聯係,而且思想、理想與意氣相投,彼此也就逐漸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感情,甚至超越了常輝與葉子茂之間的兄弟親情。
後來,組織上見夏駿日臻成熟,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並繼續培養他,便準備將其調回蘇區中心。夏駿知道,常輝有個親弟弟是獨立師師長,便在征求了常輝的意見後,主動要求去了葉子茂師。
一向不受約束且不耐煩大哥嘮叨的葉子茂,隻是在常輝於1934年初被貶派到紅軍大學之後,他因為擔心大哥的心情和身體,才主動去見過幾次麵,所以,並不知道夏駿與常輝之間的關係。
至於常輝和夏駿,他們本身就是原則性很強的人,而且視理想和工作比生命還重要,就算是有感情流露也是屬於革命浪漫主義,加之常輝幫助過很多像夏駿這樣的年輕人,所以,他倆誰也沒有給葉子茂說過這層關係。
此時,葉子茂看到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夏駿,麵對大哥常輝卻如此規規矩矩,便不由得非常詫異,心情也隨之踏實了許多。
常輝繼續嚴厲地說道:“你要返回中央蘇區?誰給你下的命令?”
夏駿反而挺起胸膛,說道:“沒有任何人下命令,我隻是遵從自己的黨性和良心在行動!”
“你竟然還敢提到黨性!”常輝已經氣得渾身顫抖,抬手指著夏駿的鼻子,厲聲斥責道,“你這是在擅自行動,簡直……簡直就是叛黨!”
“不對!”夏駿的語調並不高,但語氣很強硬且堅決地說道,“我是在以《黨章》賦予我的權利,反對你們的逃跑主義,而且是以實際行動堅決予以反對!”
常輝不由一愣,包括葉子茂、林丹陽也是一愣。
夏駿繼續說道:“雖然我隻是在後期參與了中央蘇區的建設工作,不過,我非常清楚蘇區人民給予我黨、我軍有多麼大的支持,做出過多麼大的貢獻乃至犧牲。所以,我們絕不能對他們棄之不顧,絕不能支持逃跑主義,我們一定要打回去,誓死保衛蘇區,誓死保衛人民!”
他的這番話極具鼓動性,不僅官兵們跟著齊呼:“誓死保衛蘇區,誓死保衛人民!”
不僅如此,就連嶽雲峰、李天彪也都氣鼓鼓地氣宇軒昂起來。
事實上,常輝、夏駿、林丹陽均是可以用生命踐行理想及原則的人,隻是常輝更加善於思辨,夏駿更加書生意氣,林丹陽更加固守原則。
“你說的不對!”林丹陽跨前一步,冷俊之中透著焦慮地說道,“自1921年以來,我們遭遇過無數挫折乃至失敗,但在黨的領導下,我們不僅克服了重重困難,而且在不斷發展壯大。事實證明,困難和挫折隻是暫時的,隻要在黨的領導下,我們必將重返蘇區。不僅如此,我們必將取得最終的勝利,並建立起人民當家作主的全國蘇維埃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