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茂當然知道這件事,那是在一年半前,也就是1933年12月,國民政府參議員、總統府幕僚熊貢卿在接受蔣介石的指令後,協同中統特務梁素佛潛至紅3軍(1934年9月恢複紅二軍團番號)駐地,試圖進行勸降,結果被公開處決。
對此,葉子茂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
林丹陽繼續說道:“事後,紅3軍也就是現在的紅二軍團,曾向中央報告稱,‘據熊說,蔣已派4個人到四方麵軍去’,並指出‘此等人均作上層收買工作’。也就是說,這並非是一次孤立事件。”
要知道,蔣介石之所以派遣熊貢卿進行勸降,是因為賀龍於1917年奉中華革命黨之命刺殺湖南督軍譚延闓時,由於另一組人員失手事發而被捕,最終是由熊貢卿出麵將其救出。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算是救命恩人。
不僅如此,蔣介石利用這種“舊相識”、“舊部”的關係,以及官位重金的利誘,在兩軍對壘時屢屢出手,而且屢試不爽。隻說1930年5月~11月的中原大戰,蔣介石便是運用這一手段,迅速瓦解了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的聯盟,否則,中國曆史上就不會有後來的蔣介石了。
林丹陽繼續說道:“其實,敵我之間滲透與反滲透、策反與反策反的鬥爭已經持續很多年,其過程也異常驚險乃至慘烈。為此,我方早在1927年5月就設立了特務工作處,當年11月正式成立了特科,並派遣陳賡、顧順章等人赴蘇聯學習相關知識。”
葉子茂對此完全不了解,因此,他聽得是目瞪口呆。
林丹陽繼續說道:“至於國民黨方麵,雖然比咱們晚一些,不過也於1928年2月成立了黨務調查科(中統前身),由陳立夫負責,專門捕殺我地下人員。在軍事係統,我方設立了軍委二局、敵工部,而敵方設立了參謀本部二廳,以負責軍事諜報和電訊偵測工作,另外,在專門負責圍剿中央蘇區的南昌行營之下設立了諜報科。”
對於軍事係統的諜報機構,葉子茂隻是知道,但並不了解詳情,所以就有了很大興趣。
可是,林丹陽轉而說道:“不僅如此,一些效忠蔣介石的黃埔生,於1932年3月成立了一個名為複興社(又名藍衣社,其核心為力行社)的特務組織,又於當年4月1日在其下設立了一個特務處(軍統前身),由戴笠任處長。”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而說道:“對了,這個戴笠和咱們一樣也是黃埔六期生,隻不過他是在黃埔本校入學,而且年齡比咱們大許多,30歲才入門黃埔,隨後又肄業了。”
葉子茂聽說這人是同期同學,便又有了興趣,笑道:“國民黨真是沒人了,怎麼讓一個連書都念不下來的大叔幹這種工作,嗬嗬。”
林丹陽擺手道:“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戴笠,在1930年中原大戰時,閻錫山曾指示孫連仲派出一支輕騎兵特遣隊,去突襲蔣介石的指揮部,正是因為戴笠的軍事情報,才讓蔣介石得以脫險。否則,咱們現在的對手就不會是蔣校長了。”
緊接著,她又說道:“不僅如此,戴笠的這個特務處至今仍在與咱們進行著殊死較量,甚至特科紅隊(又稱打狗隊)也曾吃過他的大虧。”
此時,葉子茂隻是因為“同期生”才記住戴笠這個名字,但他絕沒有想到,後來險些命喪在這個老同學的手中。
林丹陽又說道:“其實,在敵我雙方設立上述秘密機構之前,相關諜報工作的較量就已經開始了。在正式成立之後,更是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尤其是他們可以動用國家力量,所以發展得很快,也就對咱們的威脅越來越大。”
林丹陽進而說道:“剛才我說過的顧順章,曾經奉派赴蘇聯學習相關知識,但在1931年3月被中統抓獲並叛變,令我黨遭受了重大損失。後來,他甚至專門為中統培養特務,以專門對付咱們。”
葉子茂記得“顧順章”這個名字,那是在1931年12月1日,公開發布了《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通緝令——為通緝革命叛徒顧順章事》。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以最高領導者的名義對某個人發出通緝令,可見其危害之大。
林丹陽繼續說道:“也就是說,敵我雙方不論是在正麵戰場,還是在隱秘戰線,一直進行著激烈乃至慘烈的較量,並且均在實戰中積累了大量情報和經驗。僅以保衛局的工作而言,不說自有秘密情報來源,隻說以軍事行動攻打下敵方縣城,就曾抄繳到通敵的私信。這種事情你至少聽說過吧?”
作為軍事指揮員,葉子茂自然對此有所耳聞,便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林丹陽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並非僅憑空穴來風行事,也並非在盲目地開展工作。”
葉子茂終於忍不住了,半是抱怨半是發泄地說道:“保衛工作的必要性和嚴謹性我是了解的,但是,你們也不能否認其中會有捕風捉影的成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