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輝、嶽雲峰的唯一目的是要突圍,因此,需要在隱蔽接敵與行動迅捷之間找平衡,而他們目前有200餘人,難免會顧此失彼,結果被山頂上的守敵率先發現。
走到山腰處的敵連長聽到槍聲和喊聲,連忙指揮一班部下和輕機槍射手就地進行阻擊。很快,那挺輕機槍便呈扇麵橫掃過去,十餘支步槍也幾乎同時響起。
嶽雲峰部在被山頂上的敵兵發現後,隨即按照計劃轉為強攻,尤其是擔任偵察與引領任務的尖兵班,更是率先發起衝鋒,卻被意外出現的敵連長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傷亡殆盡。常輝、嶽雲峰見狀,隻得被迫帶隊橫向撤退。
接下來隻有兩種結果,一是先避開敵輕機槍的射擊麵,然後尋機攻上山頂突圍;二是,說好聽點叫分散突圍,實際上就等於是潰散。
嶽雲峰部畢竟是主力部隊,加之嶽雲峰、常輝的高聲呼喊,隊伍雖然被崎嶇陡峭的地勢分割成數個部分,不過,仍然算是分布的一個區域,並認定嶽雲峰指示的那棵大樹,一邊進行回擊,一邊趕奔過去。
敵連長也算是久經陣仗的老兵,而且是居高臨下,所以很快就發現嶽雲峰部的意圖,他一麵命令身邊的部下突進並搶占有利位置,一麵高聲指揮山頂上的部下轉移陣地,以便對那棵大樹的所在區域形成交叉火力網。
嶽雲峰部趁著敵人調整部署火力減弱之機,得以重新收攏在一起。不過,敵人的槍聲再次響起,隨即就把他們壓製在一塊低窪處。
相比而言,身為參謀長的嶽雲峰對於戰場局勢的判斷更為準確,也更為理性,他猶豫一下,扭頭對常輝說道:“我建議,分散突圍。”
常輝雖然在後期轉入地方工作,又轉調紅軍大學,包括在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時期也隻是擔任政治教官,不過,他參加過南昌起義,又在井岡山根據地初創時期直接參與武裝鬥爭,並屢屢經曆過這種敵眾我寡被圍困的情況。因此,他既懂軍事,又能把握全局。
“不行!”常輝斬釘截鐵地說道,“咱們目前是孤軍,既無根據地可以依托,又無聯絡站能夠落腳,分散突圍很難再次收攏。而且,敵人尤其是那些民團必然會更加大膽猖狂地進行圍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分散突圍!”
要知道,嶽雲峰也曾參加南昌起義,不過,他隨第10師在半途脫離起義大部隊去了福建。該師後來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路軍,先後參加了1930年的“中原大戰”,以及1932年的“一·二八淞滬抗戰”,成為抗日的急先鋒。不過,該部還參加了針對中央蘇區的第三次(1931年)及第四次(1932年)圍剿行動。
即便如此,因為仍有部分共產黨員以及曾經入黨的人員留在第十九路軍,包括舊部舊相識,所以,第十九路軍與紅軍素有秘密往來,周恩來曾派潘漢年與之密商相關事宜,直至簽訂了《反日反蔣初步協定》。
1933年11月,第十九路軍將領發動“福建事變”,乃至成立了“中華共和國”。隨後,蔣介石調兵進行鎮壓,不僅撤銷了第十九路軍的番號,將其改編為中央軍,並且撤換了絕大部分中級以上軍官。其中,有一部分人員去廣西投奔了桂係李宗仁,而身為營長、曾經是共產黨員的嶽雲峰,則帶領連長李天彪等70名部下加入紅軍,並被編入趙廣達師。
其實,在北伐時期,嶽雲峰、李天彪所在的第10師,與趙廣達、沈誌傑、葉子茂所在第24師,同屬代軍長葉挺率領的第11軍,並一同參加南昌起義。而該軍又是由原第10師擴編而成,因此,他們彼此即便是不熟悉,也相互認識,包括在黃埔軍校武漢分校任職的常輝,曾受黨的指派到該軍上過政治課。
也就是說,嶽雲峰曾分別在北伐軍以及紅軍大學聽過常輝的課,也知道他打遊擊戰的經驗非常比自己豐富。總之,嶽雲峰對常輝是既尊重,又有信任度。
所以,此時見常輝對分散突圍表示反對,嶽雲峰也就沒再堅持乃至遲疑,他扭頭喝道:“敢死隊準備!”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做出各種應急方案,因此,無需臨時組織敢死隊。那些敢死隊員聽到命令,當即解除身上除武器彈藥外的所有物品,並重新紮緊腰帶、綁腿。
就在這時,夏駿、李天彪已經帶隊突破敵人的正麵防線,而負責配合作戰的那班戰士停止射擊,隨即去追趕常輝、嶽雲峰他們,當轉到山頭的另一側時,卻發現常輝等人被壓製在對麵的山腰處。
帶隊班長需要進行抉擇的是:如果他們就地進行火力支援,那麼,常輝等人極有可能因此突圍;如果他們趁機另行撤退,因為常輝等人已經吸引住敵人,那麼,他們就極有可能撤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