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紅軍敢死隊員們開始與守敵交火。
按照嶽雲峰的安排,該敢死隊的主要目的是——盡量長時間地壓製及牽製敵人的火力,以掩護本部大隊人馬通過火力封鎖線。所以,他們在進行衝鋒時,並非不管不顧地以死相拚,以免過早失去戰鬥力,反而達不到目的。
然而,敢死隊員們在盡可能保護自己的同時,還必須要給予敵人一定的壓力。因此,他們的呐喊、呼應聲不斷,動作也顯得非常迅猛。不過,他們主要是在呈“之”字形躍進,這樣既能與敵盡量保持一定距離,至少能夠減輕敵人手榴彈的殺傷力;又可以充分利用障礙物,並幹擾敵人的瞄準射擊。總之,是要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與此同時,嶽雲峰派出去的另一個排,也將敵人的包抄部隊堵截住了。
其實,說“堵截”或“攔阻”不是很嚴謹,因為進行包抄的敵兵選擇了相對容易行進的山脊,而負責前去堵截的那個紅軍排隻能斜插過去,需要下到山穀再向上攀爬,因此,眼見就堵截不住乃至追不上了,隻得從側麵用火力進行封鎖。
那股執行包抄任務的敵兵也不想玩命突進,因此,他們留下一半兵力進行阻擊,另一半兵力退回去一段距離後,再次向更遠處繞行。
自從戰鬥打響之後,嶽雲峰就在密切觀察左右兩個戰場的動態,尤其是敢死隊那邊的情況,雖然已經牽製住敵人的火力,不過,敵輕機槍仍有機會轉而封鎖通道。
嶽雲峰的心裏非常明白:必須要盡快通過敵方的火力封鎖線!否則,敵人會越聚越多,如果把前進路線封死並再次形成包圍圈,那己方的結果隻能有一個——全軍覆沒!
“通訊員,”嶽雲峰扭頭說道,“通知下去,全體準備行動!”
“是!”通訊員回道,然後迅速跑開。
嶽雲峰一邊觀察敢死隊的情況,一邊喊道:“軍號員準備!”
此時,敢死隊距離山頂還有不到50米,麵對敵人的阻擊火力,正在逐漸減緩衝鋒的速度,有的隊員已經開始隱蔽射擊。
“衝鋒號!”嶽雲峰吼道。
隨即,急促高昂的衝鋒號響起。
敢死隊員們聽到號聲,根本無需帶隊指揮員下令,一起呐喊著直接向山頂衝去,守敵隻能全力應對麵前的危險,也顧不得封鎖紅軍的通道了。
“前進號!”嶽雲峰再次喊道。
隨著響起的號聲,尖兵班率先跑步前進,其他指戰員紛紛從隱蔽處起身,常輝再次被戰士扛起來,急匆匆尾隨而去,先後衝過敵人的火力封鎖區域。
經過此戰,常輝、嶽雲峰的身邊僅剩80餘人,其中有20餘人受傷。而在傷員中,因傷情影響行動的隻有常輝,另有傷勢較重無法長時間或長距離堅持行軍的有6人。
其實,如果不是嶽雲峰安排4名戰士輪流扛著常輝,他也會因傷掉隊而被追兵打死或活捉。但是,這樣扛著一人行進,畢竟會拖慢整個部隊的速度,這也是常輝堅持要求留下來的唯一原因。
他們繼續前行了四五華裏,一名偵察兵等在路邊,見到嶽雲峰趕過來,抬手向山坡下指了一下,然後率先下去了。
在嶽雲峰的指揮下,一班戰士將常輝和6名傷員送下山坡,又送進一個山洞,留下兩個軍用水壺和十幾個糍粑團,然後就匆匆離去。
這些傷員在受傷後,武器彈藥都移交給作戰人員繼續戰鬥,所以,他們僅剩下常輝的那把手槍。
常輝掏出一個彈夾遞給嶽雲峰,說道:“隻留下7發就夠了。”顯然,他是按照人數留下7發子彈,以便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自裁!
嶽雲峰的心中當然明白,他一臉悲戚地接過彈夾裝進衣袋,順勢掏出十幾塊銀元,給每名傷員各發2塊並握手。
他把剩下的3塊銀元遞給常輝,說道:“根據偵察員報告,沿途曾發現一個窩棚,應該是獵人或藥農的臨時住處,到時可以答謝他們。”
顯然,他也覺得這種希望非常渺茫,不要說敵人會進行搜山,就算是附近山區有獵人或藥農,在一場大戰之後,肯定在短時間內不敢輕易來到這裏,而常輝他們一共7個人,僅有少量飲水和食品……因此,他的眼圈開始泛紅。
常輝抬手將銀元推回去,又順勢將他拉到近前,低聲說道:“夏駿、李天彪如果突圍出去,要麼按照原計劃返回蘇區腹地,要麼是去夏駿曾經工作過的贛閩邊。你一定要盡快找到他們,收攏部隊並繼續戰鬥!”
嶽雲峰默默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然後,他將銀元硬塞給常輝,轉身就向山洞外走去。
常輝望著他的背影,喊道,“記住,挫折是暫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嶽雲峰身形一頓,並沒有回頭,然後快步走出洞口。
在返回到山坡上後,嶽雲峰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安排一班戰士進行隱蔽阻擊,並特別交代了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