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來到崖下,見到楊定邦、姚文彩後,立正敬禮道:“長官好!”
按照事先的商量,由楊定邦直接應對,姚文彩站在一旁進行觀察,並適時插話補漏。
同樣是按照事先的商量,他倆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而是盯著中尉,等其先講明來意再說。
中尉謙恭地說道:“前天貴部先行出發,我部緊追慢趕也沒有跟上,今天再次相見,不勝榮幸。”
楊定邦、姚文彩依然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中尉終於主動問道:“敢問貴部有何打算?”
麵對這樣的直接提問,楊定邦毫不理會,反而直接反問道:“貴部是你帶隊嗎?”
雙方在前天的相遇,可以被視為巧遇,由帶隊長官出麵聯絡也在情理之中,當時因為情況緊急,楊定邦就沒有進行確認。此次,則是對方主動找過來的,所以,不可能由帶隊長官出麵聯絡。
中尉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隻得如實相告:“不是,我算是本部的副長官。”
楊定邦不耐煩地擺手道:“那就讓你們的最高長官跟我講話。”
如此一來,楊定邦必然就占據了優勢和主動。
中尉早就做好準備,便順勢說道:“我部最高長官在距此20華裏處,不論是前來此地,還是我回去報告都不方便。如果楊長官有什麼吩咐的話,不如直接給我講,您說呢?”
楊定邦原本就不想搗麻煩,因為不能耽誤時間而影響伏擊計劃,至於他剛才那樣說,隻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而已。
他轉而說道:“那好,我先聽聽你們有什麼打算?”
中尉一臉為難地說道:“前天已經給楊長官報告了,我們人生地不熟,又被紅軍的機動隊追殺,所以想向貴部求助。”
楊定邦也一臉為難地說道:“我部有重要軍務在身,恐怕幫不上忙。不過,我可以派人把貴部引領到安全地帶。”
中尉高興地說道:“那當然好了。”轉而,他又擔心地問道,“不知楊長官要派人將我部帶往何處?”
楊定邦說道:“由此向東,也就一天的路程便是雅安。目前,楊森長官的第20軍主力駐紮在那裏,你們過去完全可以有安全保障。”
中尉愁眉苦臉地說道:“我部是奉命作為先遣隊來到這裏,大隊人馬正在尾隨攆殺紅軍過來,如果我部折向離開戰區,那肯定就會被軍法從事了。”
楊定邦不由愣住,顯然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請問老弟,”姚文彩跨前一步,笑容可掬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哦,”中尉說道,“我部巧遇了杜營長,才得知楊長官帶隊另行。加之我部昨晚是沿著這條野路通過,所以,估計貴部在這一帶暫時休整,也就循跡找過來了。”
姚文彩之前就對對方如此死纏不休有所狐疑,不過,暫時用“畢竟這支中央軍人生地不熟,需要本地駐軍拉扯一把”壓下。然而,剛才楊定邦按照他倆的事先商議,提出派人帶其去雅安,以避開紅軍機動隊的追殺。可是,對方在表麵的為難之下,似乎掩藏著急於留下的渴望。
對此,進行對話的楊定邦並沒有察覺,但是,站在一旁仔細觀察的姚文彩,卻敏銳地感覺到了。
“這樣吧。”姚文彩說道,“老弟應該也知道,我們原本就想劫殺那支紅軍收容隊,目前在此蜇伏仍是準備執行這一計劃。不如,咱們‘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先將紅軍收容隊殲滅再說。屆時,還可以分給貴部一些戰利品。”
楊定邦不由一愣,詫異且不滿地看向姚文彩,因為對於這件事他倆並沒有進行商議。
尤其是,如果讓對方參與進來,不僅原先準備隱匿部分戰利品的計劃落空,還不得不全部由三家平分,簡直就是沒撿到芝麻,還丟了西瓜!
中尉也是一愣,因為他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嚇阻對方,進而放棄攻擊紅軍收容隊的計劃,以保護本部諜報員的人身安全。可是,此時卻反而被對方“邀請”參與行動。
然而,如果拒絕的話,那就等於是在證明自己心裏有鬼,勢必會被繼續嚴加盤問。尤其對方是帶有袍哥習氣的川軍,一旦被發現使詐,估計自己有可能就會走不出這裏了;
如果同意的話,那就隻得告知對方不能傷及本部諜報員,這無異於是在泄密,而且長官範知然也不希望這樣做。尤其是,對方的目的顯然是要劫財,一旦打起來,哪裏會顧及與其毫不相幹的諜報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