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春旺、老六倒是知道這兩股紅軍要會合的事情,但是,並沒有與“田長官兵敗被撤職查辦”聯係在一起,經由杜先昌的講述,他倆這才隨之意識到危險已經迫在眉睫,因此,不由得目瞪口呆,隨之心有餘悸起來。
杜先昌繼續說道:“其實,紅軍有三大股隊伍,咱們現在追殺的這股是他們的中央軍,番號為第一方麵軍,最高長官是總司令朱德。他們原本駐防在江西瑞金,與咱們川軍不沾邊;
“打敗田頌堯田長官的這股紅軍,番號為第四方麵軍,最高長官是徐向前。他們原本駐防在湖北、河南、安徽一帶,後來被中央軍追殺到川北陝南並盤踞下來。此次,他們是從川北前來川西迎接第一方麵軍;
“紅軍的第三股隊伍駐紮在湘西,番號為第二軍團,最高長官是賀龍。這個賀龍,你們應該知道吧?”
老六在當兵不久時,便隨第24軍敗退到西康,因此,對“賀龍”一無所知;
孫春旺比老六早當兵一年,隻因為一直駐防在川西,僅對“賀龍”有所耳聞,但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他猶豫著回應道:“聽說過。”
杜先昌繼續說道:“這個賀龍和劉伯承一樣,原本是國軍第20軍軍長,九年前(南昌起義)當了共匪,後來盤踞在他的家鄉湖南湘西一帶,不過,時常會帶人流竄到黔東北和川東,也就屢屢和咱們川軍交手,算是老冤家對頭了。”
孫春旺、老六聽說“賀龍和劉伯承一樣”,原本都是國軍的軍長,而且,他倆之前也曾聽說,中央軍趁著追擊紅軍的機會,剛剛搶占了貴州,而四川的幾大軍頭擔心中央軍故伎重演,便有意盡快將紅軍禮送出境。如此一來,他倆就更加分不清楚紅軍與國軍有什麼區別了,以為仍是軍閥之間在搶地盤。
因此,孫春旺疑惑地問道:“怎麼三股紅軍都看上咱們四川這塊地盤了?”
杜先昌說道:“他們是在跟蔣委員長爭全國的地盤,隻不過因為實力不濟,才被蔣委員長追殺到咱們這裏。”
孫春旺又問道:“那他們就是不想跟咱們爭地盤了?”
杜先昌笑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嗎,他們在爭全國的地盤,咱們四川也包括在內。”
孫春旺疑惑地進一步問道:“那他們到底跟不跟咱們爭地盤呀?”
杜先昌說道:“這不是明擺著嗎?隻要他們緩過手來,連蔣委員長都要幹掉,更不要說咱們四川了,反正不論哪個在先,哪個在後,都是早晚的事。再說了,他們也不是非要爭什麼地盤。”
孫春旺更加疑惑了,問道:“那他們要爭什麼?”
杜先昌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民心唄,隻要收買了民心,地盤算什麼,那還不是想占哪兒就占哪兒?”
孫春旺不以為然地笑道:“收買民心?嗬嗬,那就難了。”
“也不能這樣說。”杜先昌反問道,“姚家的事我聽說了一些,你們比我更清楚吧?”
孫春旺、老六不由一愣,他倆當然聽說過紅軍去姚文彩家打土豪的事情,也當然比杜先昌更清楚一些細節,包括把姚家的糧食分給老百姓,尤其是當眾焚燒了地契、林契和賬本,以及打死姚文彩的父親和兩個弟弟,還有姚家的管家。
孫春旺憤憤地罵道:“那個龜兒吳成國太不仗義了,要不是他帶著紅軍去報私仇,姚家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你們可能不知道。”杜先昌意味深長地笑著說道,“紅軍一路走過來就是要打家劫舍,順便搞下劫富濟貧收買民心,即便是沒有吳成國帶路,他們照樣會這樣幹。不僅如此,要不是他們隻是路過此地,肯定還會把姚家的田地分給老百姓,這就是他們說的‘打土豪、分田地’。”
轉而,他覷視著孫春旺、老六,一副古怪的笑吟吟的樣子,問道:“你們覺得你們見過的哪位長官能幹的出來?如果幹不出來,怎麼收買民心?”
孫春旺、老六又是一愣,他倆本身就是因為家庭赤貧,在家鄉沒有了活路才跑出來當兵。此時,聽杜先昌這樣說,一下子就對紅軍有了親近感。兩人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杜先昌隨即微微一笑,說道:“不過呢,他們這樣幹也長久不了。”
孫春旺沒敢搭腔,老六卻忍不住問道:“為啥?”
杜先昌冷笑道:“你也不想想,他們‘打土豪、分田地’會動了誰的筋骨?被動了筋骨的人能跟他們善罷甘休嗎?這不,他們就被追殺到了咱們的地界?”